高老三的父母是革命乾部,如何能容得下家裡出現這樣的醜事,毅然決然,逼迫高老三和鄒傑離婚。
高老三向來是喜新厭舊之人,與鄒傑在一起久了,早就沒有了新鮮感,離婚可以再找,何樂不為?父母的想法對他來說算得上正中下懷。
當初,鄒傑結婚隻求一個形式,為了把孩子生下來,在外人眼裡好看,不至於說三道四,如今目的達到了,離不離婚對她來說無所謂。
能在一起生活,鄒傑求個安穩,做個賢妻良母,過不下去了,她帶著孩子一樣過日子。
就這樣,鄒傑和高老三兩人悄無聲息辦理了離婚手續,孩子歸鄒傑撫養,對外隻聲稱感情不和。
離婚的事低調處理,鄒傑搬離了高家,帶著孩子回到了招待所之前的那個房間,與小梅住在一起。
公社沒有幼兒園,白天,鄒傑把孩子托付給一位中年婦女幫忙照看,晚上下班後,鄒傑接孩子回招待所。
高老三現在名義上雖然不是招待所所長,但實際上招待所的管理權還是掌控在他的手裡。
高老三與鄒傑時常相見,彼此沒覺得有什麼彆扭,倒是來了小梅,高老三垂涎三尺,比以往又勝似幾分。
小梅經曆了許多,也看透了許多事,再加上受鄒傑的影響和工作的曆練,如今也不似過去那樣柔軟好欺負。
對於高老三的糾纏,小梅毫不客氣,高老三無可奈何,就像碰到了刺蝟,隻能望梅止渴,接近不得。
小梅在招待所每天有鄒傑安慰她,這段時間也想開了些,隻是在內心深處依然還深愛著牤子。
今日相見,本來彼此有很多話要傾訴,可是卻隻能像陌路人一樣。
牤子知道小梅又住進了公社招待所,他心裡沒底,不知那位高老三還會不會糾纏她。
可是,他卻無法表達自己的關心……
牤子努力想忘掉小梅,但是不可能,他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她,這份刻骨銘心的感情現在也隻能深埋在心裡。
不眠之夜,牤子的腦海裡幾乎全是他和小梅的過往,從小到大,從兩小無猜到情竇初開。
所有的美好現在隻能回憶,想想就痛苦萬分,為什麼會是這樣?牤子除了責怪命運捉弄,還能怪誰?
一切不如意,一切打擊都可以忍受,但是,人不能就此被打倒。
牤子是一頭牛,是一頭一往無前的牛。
現在,牤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幫父老鄉親想辦法。
四姑娘既然答應求牛大成幫忙,這件事尚有指望,但不是板上釘釘,成與不成還很難說。
牤子睡不著覺,就挖空心思想另外的主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現在是山窮水儘,思來想去,隻能就近靠礦山,實在無法,迫不得已,號召生產隊年輕社員去他曾去過的小煤窯背煤也是一個選項。
且說,時隔兩日,牛大成果然又到幸福屯,興致勃勃地來見四姑娘。
四姑娘見到牛大成,雖然沒有以前那般友好,但是依然熱情接待,在父母和大成麵前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四姑娘和母親劉淑芬一起為大成做了一頓可口飯菜,因為心裡有事,四姑娘一邊陪大成吃午飯,一邊迫不及待地說:“哎,大成,吃完飯跟我去奶牛場。”
“去奶牛場?”大成抬頭看著四姑娘,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很興奮,四姑娘這樣主動邀約還是第一次,他沒有問為什麼,隻是爽快地答應,“行,你說去哪兒咱倆就去哪兒。”
四姑娘說:“你是不是想知道去奶牛場乾啥?”
大成猜測道:“該不是給奶牛看病吧?”
“閉上你的臭嘴,你才有病呢。”四姑娘說,“跟我去你就知道了,有人找你有事商量。”
“誰找我?商量啥事?是咱倆的事嗎?”
“你想得美,彆自作多情了。”四姑娘道,“吃完沒有?吃完咱倆現在就走。”
四姑娘說著,心急火燎地搶過大成的飯碗,大成還有半碗飯沒吃完,可也沒辦法,抿了一下嘴唇,隻好乖乖地起身跟著四姑娘去奶牛場,還不知要見的人是誰,四姑娘不說,他也不問。
到了奶牛場,四姑娘老遠就喊:“牤子哥,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這是什麼話?大成莞爾一笑,並沒有在意,但他在意的是四姑娘喊的是牤子。
牤子找他?找他何事?隻要不是跟他搶四姑娘都不是什麼大事。
大成心裡這樣想著,主動去見牤子。
“牤子哥,你好,好久不見。”
大成伸出手,想與牤子握手,牤子不大習慣這種禮儀,拉住大成的手,拍了一下肩膀。
“啥時候來的?我正有事想求你呢。”牤子見到大成很興奮。
“上午就來了,”大成問道,“牤子哥,有事你隻管說,咱們哥們什麼求不求的,彆說是你,隻要是幸福屯的人需要我幫忙,我都責無旁貸。”
“兄弟爽快,走,先進屋再說。”
牤子把大成讓進他住的小屋,這個小屋近日被四姑娘收拾得乾乾淨淨。
進了屋,牤子開門見山,向大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大成表示願意幫忙。
“幸福屯的事就是我的事,牤子哥,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回飼養場請假,明日一早我就進城找我大姑父幫忙。”大成說完,眼睛盯著四姑娘,他當然希望再和四姑娘一起進城,隻是不好開口。
“你盯著我乾嘛?”四姑娘道,“我陪你一起去,你一個人去我還不放心呢。”
“那太好了,我就是這個意思,沒敢問你,”大成很興奮,“那我明日一早來接你。”
四姑娘毫無表情,牤子調侃道:“大成,機會難得,你可要把握好哦。”
“牤子哥,你……”四姑娘狠狠地瞪了一眼牤子,話卻沒有說下去。
“大成,昭男,辛苦你倆了,”牤子說,“這事也不要勉強,無論成與否,幸福屯的父老鄉親都會感激你倆和大姑、大姑父。”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辦成,但不辦肯定是不成。”大成說,“天上不會掉餡餅,我最欣賞牤子哥敢想敢乾的衝勁。”
“都是被逼的,沒辦法,”牤子說,“我看好你,大成,也祝福你和昭男能修成正果。”
“牤子哥你說啥呢,哼,不理你了。”四姑娘說著,氣囊囊起身離開了房間。
大成心裡歡喜,向牤子擠弄一下眼睛,跟了出去。
四姑娘甩開大成,一個人往家走,大成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重新回到四姑娘家,大成即刻告彆,騎著自行車離開了幸福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