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星河,落在鄰近之人眼中,卻成了兩種感觸。
士孫瑞年少時未曾看過星河,也不懂王允心中的激蕩。
便是此刻抬頭,也隻覺群星黯淡,前途晦暗。
往日裡,士孫瑞高地也要留在王允府中討上一杯酒喝,但今日發泄完後就立刻悻悻告彆,不與此處逗留。
與賈詡這個至今還住在長安城外的尚書令不同,士孫瑞這個尚書仆射卻住在室居櫛比,門巷修直的長安東北角。
此處是長安最為繁華的地方,士孫瑞坐落在此處的宅院也是大的驚人。皆因這是董卓之前賜予他的宅子,都是上上之選。
士孫瑞乘坐在馬車上,隨著外麵車夫的一聲吆喝,他便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住處。
可左等右等,士孫瑞還不見門僮仆人迎接,頓時有些急躁,揭開了馬車的簾子。
“是聾了還是瞎了?為何不來準備……嘔!”
不過剛剛掀開簾子,士孫瑞就覺得有一股惡臭順入自己的喉嚨,話都沒有說完,就情不自禁的嘔吐了出來。
定睛一看,門口不但沒有門僮、仆人,反而是被潑滿了糞土,臭味熏天!
士孫瑞趕緊捂住口鼻,指著門前不斷顫抖:“誰?誰乾的!”
就在士孫瑞破口大罵之時,從車後突然跑上一群哭哭啼啼的人。
“夫君、老爺!”
這群人,正是士孫瑞的妻子與他的十幾房妾室。
往日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們此刻卻全都哭紅了雙眼,便是高價買來的胭脂粉底全都被淚水打濕也都不管不顧。
“老爺!逆奴!逆奴啊!”
十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圍在士孫瑞的馬車邊,不斷朝他訴苦。
“今日不知為何,往日裡對老爺畢恭畢敬的那些屬官、吏員都找上門來,對著妾身就破口大罵!”
“還有,之前府中門僮仆從基本大都是他們的親眷同族,也被他們領走……老爺!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那群逆奴敢這般作為?”
士孫瑞聽完,頓時頭暈目眩。
他已經能夠猜到,那些前來鬨事的屬官、吏員,大致就是此次被他牽連免職的官吏。
這些人,家中雖小有積餘,卻不是巨富之家、名門望族,隻期待能靠著士孫瑞這棵大樹在長安有個安身之所。
為了討好士孫瑞,這些人怕是真的都將老本給賠進去了。
若是做的狠些,可能是將自家和族內的耕地都賭進去了。
現在一朝之內被免職,幾輩子家業灰飛煙滅,也不怪這些人上門找士孫瑞鬨事。
而且既然能在長安擔任官吏,官場上基本的事理還是明白的。
他們都清楚,士孫瑞如今被朝廷明文斥責,又被賜下《周禮》,必然是前路斷絕,再沒有起複的可能。
換句話說,這也意味著這些官吏沒有了起複的可能。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更何況,這已經不是斷絕財路的程度了。
便是用家族蒙羞、基業儘毀形容也毫不為過!
“他們,他們怎麼敢啊!!!”
士孫瑞方才在王允府中緩和下的情緒再次爆發,不斷拍著馬車旁的欄杆。
“這是誰乾的?”
“這是誰乾的?”
“畜生啊!畜生啊!”
人走茶涼,本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