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韌怒瞪著副官,一把攥住他的衣領,“你想死?在這時候動亂軍心?”
副官卻是毫無畏懼,與之對視,“都督,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咱們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大明!
一開始,大明手段還是溫和的,可現在人家已經完成布局了。
他們會一點一點的蠶食這片土地。
可咱們卻沒有太多的辦法。
誠然,咱們人多,可以用人命去堆。
可是這片土地死的太多了。
幾乎每一寸土地,都侵染了血。
二百年前,五胡亂中原,殺的中原隻剩下幾百萬人。
現在,中原有幾千萬人。
從北周到大乾,著實不容易。
老百姓並不在乎誰是皇帝,他們在乎的是,誰能保他們平安,讓他們過上安穩的日子。
戰爭,是野心家的借口。
這個世道,選擇太多了,你可以選擇繼續抵抗,帶著將士們一同殉國,為自己博一個美名。
但是,在我看來,這是極為愚蠢的。
因為上麵一個錯誤的決定,就讓無數的將士去做無畏的犧牲。
誰他娘的不是娘生爹養?
說實話,大明列出了不征之地,那些人就把兵部搬到了不爭之地。
我看了都覺得慚愧。
你讓老百姓怎麼活啊?
那些人還沾沾自喜,自以為聰明。
可他們的骨氣呢。”
副官一把扯開了薛千韌的手,他可能名聲不顯,可大乾就是千千萬萬個名聲不顯的人促成的。
“都督,我改變不了你的想法,我隻是想保全將士們的性命。”副官看著夕陽,“秦墨寫了一本書,寫了一個叫宋的國家,那個國家占據中原最富庶的地方,卻被異族打的節節敗退。
驅逐異族,那叫大義,那是人人心之所向的。
可現在這仗算什麼?
你我心裡都清楚。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可以抓捕我,也可以上奏朝廷,我都不在乎。
與我而言,我隻是想保護將士,想保護百姓。
大乾,不傷百姓一人,打的從始至終都是朝廷。
我去保護誰?
保護朝廷那些個屍位素餐,吃的滿嘴流油的貪官汙吏?
尤記得早些年,秦墨改法,要求官員下放。
現在呢?
幾乎都是去下麵鍍金的。
又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為百姓做事的?
這中原誰做皇帝都可以,隻要他不傷百姓,是真的考慮百姓,為百姓好,我就支持他。”
大明一直在隱忍,即便大乾做的再過分,也沒有做真正意義上出格的事情。
政治無對錯,但他不想白白送死。
看著副官一臉坦蕩的樣子,薛千韌道:“你是什麼時候被洗腦的?”
副官跟了他多年了,可以說,一直都跟在他的身邊,二人親如兄弟,自己也最是信任他。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關頭,他居然說出了這番話。
他甚至在想,自己這個兄弟,是不是早就已經被大明給勸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