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純出殯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九。
她死時仍是謝家婦,同謝暄並未和離,按理應當是在謝家停靈。
但有了宣政殿上的事,王禮說什麼也不可能將王季純的屍身放到謝家,於是在王家設了靈堂。
謝迅逼迫兒媳這種事早在殿審結果出來那日就傳遍了整個上京。
一時間,斥罵謝迅品性低劣,豬狗不如的人數不勝數。
王季純死得慘烈,許多人都讚她品行高潔,不過說她不知廉恥與家翁媾和的亦有。
但都不重要了,人都死了還管那虛無縹緲的名聲做什麼?
況且即便她活著,隻怕也不會再在意了吧。
出殯的前一日,柳姒去了趟王家。
靈堂外掛著喪幡,三清觀的道士在外頭念經誦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紙錢燃燒過後的味道。
已被釘釘的靈柩擺放在靈堂中。
王季純無父無母,無兄弟姊妹,亦無子嗣,無人給她戴孝,隻有幾個伺候過她的下人守在靈柩旁燒紙。
柳姒祭奠過後,悲傷地對王禮道:“王相公,我有一些話想對純娘一個人說,不知可否方便?”
王禮拭了拭淚,聲音沙啞道:“純娘死前都還記掛著公主的恩情,她自然是願意的。”
隻是他遲疑地看著柳姒身邊身形佝僂的老者:“這……”
柳姒解釋:“這是我府中的啞奴。”
王禮點點頭,隨即將靈堂中的人都遣散,還貼心地將門關上。
等門合上,柳姒悲傷的表情一變,疾步走到靈柩前,對啞奴道:“快!”
那閉息丸能維持五日,但柳姒看著被釘嚴實的棺材還是有些擔心。
而方才的啞奴也身形變換,化作了隱。
一個時辰後。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離上京城,窗紗被車內人撩起,赫然便是早已死在宣政殿上的王季純。
此時她一改裝扮,化作無名的山村野婦,深吸一口氣,而後將簾布放下。
看著端坐於她對麵的柳姒,王季純再次謝道:“公主的恩情,我此生無以為報。”
柳姒淺笑:“我曾說過,我們之間不存在誰幫誰,而是平等的交易。”
她看著眉宇間鬱鬱之氣煙消雲散的王季純,問道:“你可有什麼打算?是繼續用曾經的名字,還是改名換姓?”
“王季純已經死在了宣政殿,我如今隻是純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