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是敵是友?(1 / 2)

肩上溫熱有力的觸感令柳姒覺得彆扭,卻又說不出到底何處不妥。

她向後輕退一步:“我沒事。”

察覺到她的躲避後,柳承明雙手僵直地垂在身側,心口微涼。

柳姒不曾看出他的情緒,將得來的鑰匙拿給他瞧:“我找到一把鑰匙,或許與密室有關,先出去吧。”

一行人在大點的引領下走出迷陣。

細犬嗅覺本就靈敏,大點又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憑借著柳姒身上的味道,輕易便在迷陣中尋到了她。

出了迷陣,未多時就來到侍衛所說的那間廂房前。

柳姒一瞧,正是上次安庭序假扮萬物坊坊主時,約她見麵的那一間;而密室就藏在當初安庭序所坐方向的背後,由一個立櫃遮擋住。

此刻立櫃已被移開,露出其後一人高的沉重銅門,銅門與牆壁嚴絲合縫,毫無縫隙,隻有一個鎖眼。

衙吏正在用力打砸,但卻不見半分變化。

柳姒見狀,將鑰匙遞給柳承明身後的須謹:“打開。”

須謹接過鑰匙,走到銅門前插進鎖孔,“哢嚓”一聲,銅門應聲而開。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的甬道。

準備叫人進去搜查,臨了柳姒卻猶豫起來,她在衙吏中環視一圈後,湊到柳承明耳邊低語幾句。

聽罷,柳承明點點頭,吩咐道:“須謹,你隨我們進去,其餘人守在外頭。”

那些衙吏都並非是自己人,裡頭有無眼線尚未可知,還是謹慎些好。

柳姒同樣也隻帶了謝六。

謝晏走時將謝六留給了她,畢竟隱與公主府校尉都是男子,雖也能近身護衛,但終歸不如身為女子的謝六方便。

暗道裡頭沒什麼機關,幾人點了火把穿過甬道,進到密室裡頭。

將角落的燭台點上,密室瞬間亮了起來。

等看清密室中的東西後,柳姒與柳承明皆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凝重。

隻見密室的上空雕刻著一幅精致的狼圖騰。

“狼王祭日。”

柳承明瞬間念出石刻之意:“突厥人崇拜太陽與狼,‘牙帳東開、敬日之所出’。這狼王乃是阿史那氏才能用的圖騰,所以這萬物坊背後,是突厥王室的人。”

他眉頭緊蹙,頭一次這樣嚴肅:“想不到突厥的手竟已伸到了姑臧各處。”

本以為隻賈氏暗中與突厥人有生意往來,卻不想姑臧城大名鼎鼎的萬物坊背後,也是突厥的人。

待看見牆上掛著的一幅巨大的輿圖後,更是震驚。

身為皇室中人,柳承明他們自然認得這輿圖是何處的。

那是整個大齊的輿圖。

北至黑水,南達瓊州;東臨明州,西去沙州。

雖比不得官家精細,卻也不容小覷。

而大齊輿圖的右下角是一張涼州的地圖。

其中昌鬆縣邊境峽口處,與宣威縣邊境的沙漠處都被人做上了醒目的標記。

柳姒走到那地圖前。

所以突厥是打算從這兩處進攻麼?她記得前世突厥便是從宣威開始發起進攻。

看到這些,她不免頭疼。

若說叫她使些陰謀詭計,那自然是手到擒來;可這排兵布陣,帶兵打仗卻非她長處。

不過她不擅長,自有人擅長。

思及至此,她看向身側一臉肅然的柳承明。

作為一個前世成功算計了太子、與皇位僅有一步之遙的親王,柳承明在兵法一道上不說是天下無雙,至少也算是精通。

更何況即便柳承明不擅長也不要緊,因為她心中已有了一個可出謀劃策的更好人選。

柳承明這麼多年藏鋒守拙間學到了不少東西,隻一眼他便看出了突厥的意圖。

隻可惜柳承明雖為刺史,卻無多少兵權。

涼州都督一職空閒,涼州的兵權都由都督府的長史掌管,而那長史,似乎還是中書令何牧的學生。

不過是何牧的學生又如何?

這都督一職,不是還空著麼?

幾人心思複雜地將那兩幅輿圖小心收起,在密室內又仔細翻了翻。

這密室明顯被人提前帶走了些東西,除去這兩幅輿圖外,柳姒幾人還找到一副坊主同樣式的鬥袍與鷹式麵具。

以及一封用突厥文寫的信。

上頭沒有署名與印章,隻落有日期。

柳姒不懂突厥文,將信交給柳承明,等出去了讓他尋個靠譜的翻譯翻譯。

除此之外,這密室裡頭再沒有有用的東西。

曆朝曆代都有規定,民間不許私藏輿圖,一旦發現,輕則受牢獄之災,重則抄家滅門。

而萬物坊中卻發現兩幅,且還刻有突厥的圖騰。

柳承明當即下令將萬物坊管事及其親信儘數抄家斬首,查抄出來的錢財奴婢一律充公變賣。

其餘人等,落獄、流放……

赫赫有名的萬物坊便這樣因兩個不起眼的人聚眾鬥毆而起,以至最終隕落。

此時此刻,“罪魁禍首”卻待在“神仙府”內儘情享受。

本該被押送至衙門的八方財一手拿一個雞腿,吃得滿嘴流油,一邊吃還一邊不忘同身側的卦師炫耀。

“老邢,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說了帶你吃香的喝辣的,沒騙你吧?”

卦師,也就是老邢擦了擦嘴邊的油,灌了口酒,咂咂嘴道:“好兄弟,真仗義啊!有福你是真帶我享啊!”

八方財一臉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咱們是什麼?過命的交情!”

老邢看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嘴裡的話脫口而出:“要是老曹還在……”

話至此處,他臉上的笑驟然僵住。

趕忙看向身旁的八方財,見他仍舊大口大口地吃著手裡的雞腿,好似不曾聽到他說的那兩個字後,才鬆了口氣。

接著掩飾般笑了笑:“接著吃,接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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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明做事的速度一向很快,那封被翻譯好的信天不亮就送到了柳姒屋中。

她也顧不得少眠而致的頭疼,披了件衣裳便匆匆下床。

拿了月痕手中的信,走到書案旁,就著剛點好的燈細細讀著。

被翻譯好的信隻有短短的十三個字。

——“鎮國至,假、奇孟棄,桓音,速撤,勿留。”

末尾的日期為:四月十五。

柳姒將信紙擱在案上,揉了揉額角。

這“鎮國至”:約莫是說她來了姑臧。

“速撤,勿留”:應當與字麵意思相差不大。

可“假、奇孟棄,桓音”,這六字何解?

“假、奇孟棄……”

柳姒合眼,緩緩念道。

假……假……

賈。

突然,她靈光一閃。

假、奇孟棄——賈、綺夢棄!

“假”便是賈,指的是賈氏;“奇孟”便是綺夢,指的是綺夢坊。

這四字意思就是:賈氏與綺夢坊可棄之。

不對,不對……

她再次睜開眼,看向寫這封信的日期。

上書四月十五。

那時她已換了個身份潛入絲織坊,尚不曾以黎六娘的身份接近賈氏。

此事除了平意秋蘭,隱與謝晏外,無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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