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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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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三年,芒種。
烈日炎炎,晴空萬裡,一點微風撫慰著行人燥熱的心。
上京城外一處農戶門前,人滿為患。
聽說城中有貴人到訪,是以村中百姓都頂著酷暑,出門瞧熱鬨。
農戶院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一個富貴人家奴婢衣飾的男子站在被剖腹的豬身前,挽袖探臂,徒手往豬腹中尋找著什麼。
半晌,他探尋的動作一頓,表情變得欣喜,手臂也從豬腹離開。
探手,掌心赫然握著一塊絹布,因為沾著血汙,皺皺巴巴看不清模樣。
捧著絹布,他如獲至寶,小跑著行至院外停著的華貴車馬前,欣喜道:“郎君,汝空大師果真神通廣大,這豬腹中真有東西!”
話音落下,遮著白紗的馬車中走出一男子。
模樣俊秀,濃眉大眼,眉梢眼角帶著不同一般的輕蔑與傲然;看著男人手中的絹布,他嫌棄地掩了掩鼻子。
“常掌事,你就這樣將這臟東西帶回長公主府?”
聞言,被叫做常掌事的男人連忙道:“小人這就洗乾淨。”
說罷喚來人,接了清水將絹布洗淨。
如今盛夏,絹布沾了水後很快便被曬乾。
趁著這功夫,看熱鬨的百姓指著神色不耐的俊秀男子,竊聲議論:“這男人是誰?怎得宸安長公主府的掌事都對他這樣恭敬?”
另一人見多識廣,對城中大小事宜都知道一些,聽後解釋道:“他呀,是長公主的新寵,叫什麼雷無歡;聽說原本是個賤籍的奴婢,一朝被長公主看中,這不,飛黃騰達了嘛。”
說著這人撇撇嘴,話語中帶著嫉妒。
有百姓納悶:“我記得上次長公主身邊的男寵不還姓湯嗎?怎麼又換了一個?”
那人答道:“哦,那個姓湯的啊?自然是死了啊。”
“死了?”有人驚呼,“怎麼死的?”
喊這話的人沒把住音量,被長公主府的隨從聽了去,八卦的百姓見目光掃來,頓時住了嘴。
過了半晌,沒發現異樣後,才又壓低聲音道:“聽說是被謝相公殺的。”
有人不信:“謝相公?不信不信。人謝相公可是個好官,怎會隨意殺人?”
“你還不信?”那人表情猙獰,“你忘了,謝相公可是長公主的駙馬!長公主不顧他顏麵給他戴這麼多頂綠帽子,謝相能忍得下這口氣嘛!
長公主身份尊貴,謝相自然不敢對她動手。
那不得了,長公主喜歡誰,收誰做男寵,謝相就暗地裡把人給殺了。”
另一人附和:“我也聽說了,現下都說謝相公是個妒夫,殺了人就填到府中池塘裡頭,再不然就埋到土裡做花肥。
要不說長公主府的牡丹長得最好看呢,那都是人命養的啊!”
這麼恐怖?
聽者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怎麼還有這麼多男子,願意做長公主的麵首?”
“看見那是什麼了嗎?”有人指著雷無歡所乘的馬車,“就這馬車,賣了都夠咱們吃幾輩子了,你再看看那姓雷的身上穿的,可是宮中禦賜的貢品!有錢都買不著!
不是他去巴結了長公主,你以為他一個奴婢,能享受得到嗎?”
要不是自己長得磕磣,他還真想去長公主麵前自薦一番。
要是運氣好被看中,那可是有數不完的銀子,享不完的福!
如今宸安長公主座下門客,你打算盤算都算不清,因她舉薦而平步青雲的士人數不勝數。
短短三年內,朝中大半的官員都投入宸安長公主麾下。
重要的是,長公主不拘男女,隻要是有才乾之人,都可通過她得到展現才華的機會。
如今朝中女官雖隻得十幾人,但儘都出於長公主門下。
有些兒子庸碌的達官顯貴見狀,甚至會將家中合適的女兒送到長公主身邊,隻為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