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軍用星航發動機運作的聲響有點大,尤其是隨著星航往更高空攀升時,發動機運作的聲音便變得更大了。
隻是,在此時此刻,唐棠卻是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她隻能聽到自己跳動得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以及周圍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尤其是張尚,他在意識到唐棠在登上星際前那番以著‘溫小樂’角色回應的話是什麼意思後,他便變得相當緊張了,整個身體都特彆僵硬,剛才在星航上走路時就差點沒直接摔著。
幸好,駱東陽瞧著要鎮定得多,很快就借著Omega的‘軟弱的姿態’,幫張尚蒙混過來了,並一直在邊上幫助張尚,讓張尚能夠努力鎮定下來,並保持頭腦的清晰。
但現在唐棠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她最擔心的,還是星航在飛著飛著的時候,某個觀眾忽然‘醒悟’過來,意識到眼前這些‘支援兵’的身份,刺激了那些‘支援兵’,又或者是,某個觀眾冷不丁防地就要給誰‘彙報’他們這邊的情況,讓那些‘支援兵’乾脆揭破身份,直接動武。
在唐棠看來,眼前這些‘支援兵’其實已沒再繼續偽裝‘支援兵’的必要了,會裝成聯邦支援兵行動,好像就是為了打掩護,並順帶將‘溫小樂’帶走,到此,他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大半了。
會繼續佯裝‘支援兵’,恐怕也隻是他們覺得管理方便而已,但要是身份被識破,一切都變得不方便的時候,他們很有可能就會采用行動讓隊伍再次變得方便‘管理’,比如說殺雞儆猴,又比如說直接減少所攜帶的觀眾人數等等。
而且,在星航騰升後不久,張尚和駱東陽便小聲地在邊上提示唐棠機上有信息乾擾器,他們的光腦信號已經無法發出去了,要是現在這個時候有人去摸光腦,定然就會發現這個情況。
但偏偏,有的時候最不想要來些什麼,就偏要來些什麼。
就在唐棠這麼祈禱著的時候,坐在他們左側不遠處的位置,便是那些觀眾們的位置。
隻見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男觀眾邊搞鼓著光腦,就這麼邊好奇地開口問道:
“咦,我的光腦怎麼好像和地麵聯係不上了?就連消息都不出去了……”
然而,那個男觀眾這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便在邊上這麼笑著開口道了:
“是軍航上安了信息乾擾器的緣故吧,在有天空蟲族在周圍環繞著的時候,一般軍航都會打開信息乾擾器,避免被天空蟲族追蹤到星航的位置,我猜得沒錯吧,支援兵小哥。”
被問到了的支援兵臉上略帶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便點點頭,道:“對。”
這個表情,看起來像是因為這個中年男人,能說出安裝信號乾擾器的原因而驚訝,但在唐棠她看來,卻更像是因為意外自己支援兵的身份竟然還沒暴/露而驚訝。
沒多久後,在邊上看著像是守護、實際上是進行監控的‘支援兵們’,警惕性便已不知不覺放鬆了不少下來,甚至還三三兩兩地打了好幾個哈欠,就和同伴說你們先在這裡守著,他們先去隔壁歇一會兒才回來等等。
而就在星航客艙警惕變得放鬆起來的時候,之前發話的那個中年男人,竟就這麼狀似不經意地跑過來唐棠了,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著。
直至對方聊到他之前就見過溫小樂,就在溫上尉邊上走著,還被溫上尉寶貝護著的時候,唐棠的精神便是一震,下意識就轉頭往對方看去。
隻見那人是這麼邊若無其事地說著話,一手拿著水杯在喝水,一手就這麼沾了水,極為迅速地用水在邊上寫了些什麼,短短幾句話便讓唐棠明白過來了。
‘我認識真的溫小樂。’
‘那些人不是真的支援兵。’
‘我怎麼才能幫你們。’
這個中年男人也意識到了眼前這些支援兵不是真的支援兵,所以他剛剛才會說出那麼一番話來,來影響麻痹星航上這些支援兵的判斷,有這麼一個人幫助,說不定他們能在星航降落前,爭取到極大的準備時間。
唐棠所能想到的計劃也很簡單,就是儘可能將他們的行蹤,傳達到她之前故意丟在地上的那個光腦上。
因為唐棠之前讓唐勝極為不放心,所以她的光腦在後來是特殊改造過的,能特殊綁定某幾個光腦信號,而唐棠綁定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老哥唐勝,另一個則是經常聯係的小助手張尚。
在意識到這些支援兵有疑點的瞬間,唐棠便已嘗試著向唐勝發出光腦連接信號了。
但因為那會兒唐勝正處於激戰中,分身術法,無法及時接起這連接信號,唐棠也就隻好大著膽子,將自己的光腦留在原地,並與張尚的光腦開通連接狀態,好讓之後她能夠通過張尚的光腦,將一些關鍵消息回傳回來。
隻要有人能及時發現他們丟在原地上的光腦,應該很快就有人來救援了。
也幸好是這樣,他們才避免了信號乾擾器乾擾,現在這會兒,張尚和駱東陽兩人已陸陸續續地將一小段一小段的消息回傳回去了。
但因為現在能活動的範圍並不多,他們能傳達的信息也有限,包括現在星航航行的坐標等等重要信息,都是不知道的。
除此之外,唐棠還有個想法就是,便是想讓大家看看能否在對方放鬆警惕,並且在人數可控範圍內,進行集體逃脫或反攻。
當然,這恐怕得要等到星航落地之後了,這個方案在星航上明顯是無法實施的。
也就是說,在星航落地的這段時間,大家最好都活著,並且知曉計劃,她正愁著這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就出現,他明顯能給唐棠提供非同一般的幫助。
頓時,唐棠也很快裝作和對方繼續聊天的樣子,快速、簡短地用幾個關鍵字描述了他們這邊的情況,以及希望對方能給她們幫助的事兒,比如說,給其他觀眾傳遞信息之類的。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反應也很快,在迅速解讀到唐棠意思的時候,他便已快速地抹掉了邊上的痕跡,就起身嚷嚷著,讓其他觀眾都過來陪他娛樂,陪他打牌之類的了。
甚至為了做戲做全,那中年男人還特意向邊上的‘支援兵’借了好幾副撲克。
因光腦信號受到乾擾,觀眾們無法登上星網,正覺得無聊呢,再加上那中年男人牛逼的社交技巧,不過是三言兩語間,便已拉到三個觀眾一起來打牌了,還有好些觀眾打算跑到邊上看他們玩牌。
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並沒有什麼不對,好像真的就是在玩牌一樣似的,直至當中的某個牌友,摸到從中年男人傳來的一張牌後,臉上的神色就是一變,下意識就大喊了一句“什麼”,並控製不住地跳起來了。
但那中年男人的反應極快,立馬就將這牌友給拉回來了,便一臉笑嘻嘻地說道:
“這麼驚訝乾嘛,不就是我給了你一張好牌讓你爽一把嗎?這麼激動乾嘛?快坐回來,繼續玩牌,這局快分出勝負來了。”
可在那牌友變臉、跳起來的瞬間,唐棠是明顯感覺到對方往自己這邊方向掃了一眼的,唐棠便頓時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對方這是在借傳牌在傳達著信息,想必那牌麵上寫的,不止是牌麵,還有他們的計劃信息。
所以那牌友在看到這些字眼的瞬間,便已忍不住驚叫出聲來了。
這一瞬間,當然也將邊上那個支援兵的注意力給拉過來了,不過,在聽到中年男人的那一番話後,那支援兵又坐回去了,臉上並沒有任何起疑的痕跡,看樣子,對方還真誤以為是玩牌弄出的激動聲音了。
而就在他們玩了沒多少局後,那中年男人便似乎和其中一個牌友‘吵’起來了,大家便不歡而散,繼而各自拉了其他觀眾組了牌局。
很明顯,組牌局什麼的,隻是個晃子而已,他們真正要做的,是要將相關信息‘一傳三,三傳十,十傳百’這樣,隱蔽地傳遞出去。
可以,按照這樣速度,他們的信息,估計很快就能夠全部傳遞出去了,她也得要找機會出去,找到星航的航線信息傳達出去才成。
唐棠這麼想著,便已很快拉著張尚和駱東陽混到牌友當中去了,就是玩著玩著,唐棠便做出了一個肚子不舒服的樣子,想要支援兵帶她出去走動走動。
畢竟在支援兵的眼裡,現在披著‘溫上尉孫輩’身份的唐棠,還是比較重視的,他雖然有點不太情願,但還是和同伴‘吱’了一聲,就帶了唐棠出去了。
然後,唐棠便裝作肚子真的很不舒服的樣子,在廁所裡蹲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而比較幸運的是,廁所的後麵是有一扇可以看到外麵的透明窗戶的,而且目前星航航行的高度雖然很高,但現下天氣情況還算可以,能比較清晰地看到地麵大概的情況。
唐棠不知道光憑這些,能不能提供到相關的航線信息,但她現在也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隻能儘可能地多收集信息。
畢竟,這些目的不明的‘支援兵’,是不可能寬容地讓她進到星航駕駛艙內的。
當下,唐棠便拍下了很多張照片,借張尚的光腦傳了出去,眼看著拖延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已經達到三十多分鐘了,怕要是再拖延,就行跡暴露了。
所以很快,唐棠便收好光腦,清理掉光腦上已發出去信息的痕跡,便準備走出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卻傳來了好些人跑動的聲音。
隔著廁所門,唐棠聽得不太清楚,但好像是另外的小軍航和他們這邊的小軍航接洽來了,並送了兩個人過來,讓他們‘一並帶回去’。
‘一並帶回去’這幾個字,對方著重地壓了重音,這恐怕不是單純地幫忙帶人走那麼簡單,甚至很有可能是和‘帶走溫小樂’一樣,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