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一番有理有節的話語,深入賈珍的內心。
小人的議論,賈珍心頭根本就不在乎,可要是老太太賈母等人對他有看法的話,那就不太妙了。
更何況,這件事情大肆宣揚出去,丟的是寧國府的臉。
隻怕以後出門遇到了達官顯貴,自覺便是要低人一等,免不得要被人嬉笑嘲弄,沒有臉麵和麵子。
因而,賈珍在聽到賈蓉的話語之後,十分罕見的沒有發脾氣,更沒有陷入到暴怒狀態,隻是一直閉眼沉思著,整個屋子裡麵頓時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心頭已經準備好沐浴雷霆怒火的賈蓉卻是發現賈珍沒有發怒也沒有說話,整個人都變得提心吊膽起來。
秋後問斬,最為恐懼的不是殺頭那一下子,而是等待死亡的日子,算著日子,數著天數,熬著等死,這才最為令人驚恐和害怕。
賈蓉現在就是體會著這種煎熬,度日如年,好似每一秒過去就是熬過一年,覺著時間流逝的相當緩慢,讓人心頭不安寧。
許久之後,賈珍終於思索好了,心下已經有所決定,緩慢地睜開眼來,抬頭想著賈蓉看去,見賈蓉那窩囊的模樣,心頭更氣,說道:“瞧瞧你,你到底有什麼用?不成器的混賬。但凡你爭氣一些,我又何至於這把老骨頭了,還在操持寧國府的家務事兒?”
賈珍將現在所遇到的罪過和錯過都怪罪發泄在了賈蓉的身上,仿佛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都是自己的兒子所帶來的一般,眼神裡麵流露些許厭惡之色,麵色鐵青的坐在那,訓斥道:“你這就去庫房裡麵支出三千兩銀子來,用來安頓這件事情。”
賈蓉聞言也是心裡一動,小心翼翼地說道:“老爺,這是打算送薔哥兒出去?”
賈珍臉色微變,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哎,我心裡麵也是不願意的,隻是迫不得己,不得不去做。”
賈蓉點了點頭說道:“老爺,那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旋即,賈蓉就離開了屋子,去了庫房,支了三千兩銀子出來。
其中一千兩銀子自己拿了,剩下來的兩千兩銀子,則是被賈蓉交給了賈薔。
賈蓉將銀子交給賈薔的時候,還說:“薔哥兒,原來老爺是打算給你一千兩銀子的分家錢,隻是我好說歹說,跪地求情之下,這才多要來了一千兩銀子,隻盼你以後出去了,也不要忘記我對伱的恩情,常來我們寧國府來玩。”
賈薔看著眼前的銀子,也是看花了眼睛。
就算是身為寧國府的正派玄孫,賈薔也是沒有見到過這麼多錢的。
蓋因為整個寧國府之內的所有銀子,那都是賈珍和賈蓉的,他作為寄養在寧國府,需要看彆人臉色討飯吃的人,自然也就沒有享受頂尖富貴的資格,雖然是錦衣玉食,卻也多是仗著賈蓉跟他感情深厚,得了便宜。
現在離開寧國府去,獨立門戶,賈薔聞言也是一怔,能有兩千兩銀子的分家錢,這等情形顯然大出他的意外。
說起來,他心裡麵認為自己的這次分家獨立門戶,也就最多打算能從賈珍手中拿到有幾百兩銀子,或者一千兩銀子,就算是知足了,否則也不至於被賈蓉拿出來的兩千兩銀子所動容。
“今兒,我替你高興,晚上我們一起去教坊司勾欄聽曲,我請客!”
賈蓉心裡麵也是有些心虛和愧疚,黑了自己身旁兄弟的分家錢,也是有些覺著良心難安,於是,就提議請賈蓉去教坊司勾欄聽曲,請客吃飯,也算是彌補自己心頭的罪孽。
賈薔對此感激涕零,連忙道謝,說道:“蓉哥兒,你可真的是我的親哥哥啊!不,你比我的爹娘還要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