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般一路上走走停停,歇歇走走,過了大約半會兒的功夫,兩個人才來到了這賈惜春的屋子外。
此刻的庭院內紫鵑和雪雁等丫鬟們正在門外庭院內談笑,卻見到那賈芸府上的晴雯和榮國府寶二爺身旁的廝茗煙並排著走了過來,就見那茗煙懷中還抱著一壇子美酒,走起路來也是氣喘籲籲,汗流浹背,額頭更是冒出熱騰騰的氣浪來,直往上麵呈雲霧狀散開來。
紫鵑好奇地走上前來,望著已經累成狗的茗煙,又看了看晴雯,心頭略作思忖,已然有所計較,連忙詢問道:“茗煙,這難道是芸二爺命你送來的美酒?”
“是了!”
茗煙點零頭,吐著舌頭,張大著自己的嘴巴,上氣不接下氣地著,亦是連忙伸出手來擦汗,又才開口道:“可累死我了,等我喘口氣了來。”
“你這身子骨可是真不行,這才剛走幾步路就喊累得走不動道了!”
晴雯臉色不悅起來,指著茗煙,道:“芸二爺,提著這一壇子陳年女兒紅,可是走了這一路,也沒有見到芸二爺叫苦連,停歇喊累,反倒是你這個粗人廝先喊累起來了!”
“常人可都,那些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力氣可比不得那些粗使喚的奴仆廝大,何時你竟也連一個讀書人都比不過了?”
“跟你那個主子一樣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人物。”
晴雯心頭仍舊生著賈寶玉的悶氣,無處可以發泄,今兒好容易逮住這個茗煙,當得指桑罵槐,道兩聲,這才好解了晴雯這心頭悶氣來。
紫鵑等人看著晴雯生氣指責茗煙也不太敢多些什麼。
隻因為她們素來就知道晴雯的脾氣,向來便是如此。
以前晴雯在寶二爺房裡麵當伺候丫鬟的時候,也是時常發脾氣,訓斥那些那不懂事兒的丫鬟。
而今晴雯雖是了去芸府當差,可紫鵑等人看來,這脾氣不但沒有收斂半分,反倒是越發的壯大了。
不過,紫鵑等人也心知道,晴雯固然看上去凶惡,實則乃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卻也是一個極好的人物。
茗煙心頭頓時也是生出萬般的委屈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將這一壇美酒給送過來,這不算功勞,也該算是苦勞了吧!
怎麼反還要被這晴雯訓斥一頓呢?
倘若是晴雯非是那芸二爺跟前的紅人兒,是他得罪不起的厲害人物,隻怕這茗煙早就衝著晴雯大發脾氣了。
不過,古人雲:“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的道理呢?!”
事已至此,茗煙也無話可,隻得休息片刻,低著頭心頭暗道一聲“晦氣”,默默地離開了。
晴雯因這一路來耽擱的時間和焦躁的心情,經過了這麼一頓發泄,此刻的心情反倒是好了不少。
“紫鵑姐姐,這是平兒姐姐得芸二爺的吩咐,專程南下揚州府去林府內挖出來的陳年女兒紅,卻是當年林老爺子還未仙去的時候,埋在林府內的好東西,準也是為了林姑娘未來出嫁大婚時所埋,未曾料到還未走到這一步,就先去了。”
晴雯遂在眾丫鬟跟前將此酒的來曆一一道來,卻是讓紫鵑動容,雪雁落淚,其餘丫鬟默然心悲。看書溂
雪雁對於此事不甚知曉,卻也是對林府最有感情的丫鬟。
她作為林黛玉身旁的貼身丫鬟,一路從揚州府跟著林黛玉來榮國府,如何心不懂得這林老爺的心思呢!
隻是這人世間的世事總無常,難免會遇著這種無法改變又無能無力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