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和馬皇後前往朱肅小院的時候,朱老五正在院子裡,就著取暖用的炭盆子烤肉。
祥登一頭的冷汗,每當朱肅手上肉串的油星子滴到炭盆裡,爆出一簇火花的時候,老太監臉上的肥肉就嚇的一抖。
“五殿下,五祖宗……您就到屋裡去吧。您千金之軀,要是被這火舌燎到燙到了,那可如何是好?”祥登一臉祈求。
“您是貴人,讀書人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
“更何況是擺弄這些吃食,那是老奴這樣下等人才該乾的事兒……”
“您要是真想這麼弄,老奴來幫您操持……”
祥登好說歹說,就是想要朱肅離這竄著火舌的炭盆子遠一些。朱肅卻不屑一顧,沒好氣的瞥了這老太監一眼。
“你們要是頂用,小爺我還親自出手乾嘛?”朱肅沒好氣的說道。
“讓你操持?到時候要我吃焦炭不成?”
這個老貨哪會什麼烤肉?讓他來烤,豈不白瞎了一大早從禦膳房偷來的雞翅膀。
見朱肅越湊越近,祥登急的跳腳。
“陛下駕到,皇後駕到!”外頭響起通傳聲。
祥登嚇了一跳,趕忙想端起炭盆毀屍滅跡,卻被朱肅一瞪,登時不敢動了。趕緊就地一跪,等著迎接聖駕。
朱肅卻彷如沒聽到一般,繼續翻轉著雞翅膀。
老朱一踏入院子,就聞到一股肉香。等看到朱肅披著棉被,一副堂堂正正的樣子在院子裡烤肉,登時又冒出火氣來。
“妹子你瞧,這逆子還能坐在院裡吹涼風,看來咱還是打的太輕了些!”老朱氣道。
朱肅理都不理他。這老爹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他一頓,他又哪能沒有怨氣?
反正自己都攤牌了,索性從此以後放飛自我了。
受不了我,罰我去鳳陽高牆啊!
略略略~
馬皇後快步走了過來,將炭盆從朱肅麵前移開。責怪他道:“肅兒,你昨日才受的傷,不在屋子裡好好養著,怎麼還坐在院裡吹冷風?”
“屁股不覺著疼啊?”
“嘿嘿。托娘的福,已經好差不多了。”朱肅笑道。馬皇後昨晚送來的膏藥,是極為名貴的金瘡藥,治療朱肅這區區皮肉傷,可說是殺雞用了牛刀。一早起來,朱肅便發現屁股不怎麼痛了。
當然,老朱沒舍得下重手,也是微不足道的佐因之一。
“那也不能一早就玩火。”馬皇後斥道。“燎著了怎麼辦?”
“我這是在烤肉,不是玩火!”朱肅晃了晃手上烤了一半的雞翅。“徐興祖煮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
“我都忍了五年了!今天是實在忍不住了……”
老朱的禦膳房裡,有且僅有一位,叫做徐興祖的禦廚,專門負責老朱家一家老少的飯食。
這位禦廚從老朱起事之初,就負責著老朱的膳食。
老朱剛起事時,那是什麼身份?說好聽點叫義軍,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土匪!
所以這位徐禦廚,水平嘛,也就是山寨裡做大鍋飯的水平。甭管什麼名貴的食材貢品,就算是龍肝鳳髓,徐禦廚也就一個法子:水煮!
那味道嘛,四個字:一言難儘!
先前,馬皇後偶爾還能下廚,給朱家兄弟們做點帶花樣的。現在馬皇後母儀天下了,就算為著大明朝廷的臉麵,也不能天天去燎灶灰。朱家這幾個兄弟,就隻能天天跟著不講究的老朱吃豬食。
也就是大哥朱標現在長大了,又娶了親,偶爾還能出宮,帶來些外頭的小吃和太子妃常氏做的吃食,給弟弟們打牙祭。
不然,朱肅幾兄弟都要瘋了!
現在朱肅攤牌了,放飛自我了,哪兒還能受這閒氣?你不給我自由,我自己烤還不行嘛。
“哼,君子遠庖廚都不知道。堂堂皇子,還親自烤雞肉吃。粗俗!”老婆自顧自和孩子說話,不理自己,老朱隻能自個兒在一邊嘀咕。
朱肅沒好氣的橫了老爹一眼。心道:你才讀書幾天啊,還擱我這拽文!
老朱成年之後才開始認字。論讀書的資曆,還真拍馬也比不上朱老五。
“行了。”馬皇後將朱肅手上的雞翅膀抽了出來,放在一邊祥登高高舉起的盤子上。“先進屋,彆著了涼。”
“我和伱父皇有正事對你說!”
說著,拉著朱肅進了裡屋。朱元璋使了個眼色,二虎會意,指揮侍衛們將小院兒重重護住,以確保絕對沒有第四個人,能聽到裡麵接下來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