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他……”朱標略頓了頓,想了想,這才接著說道:“五弟每日裡都甚為懶散,或睡至日上三竿,或看些市麵上的話本兒。偶爾也微服到西街晃蕩一番,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動。”
“哦?”老朱眉頭一挑,“這兔崽子,過得倒好生活!”
“……義父,義母。”沐英低頭思量了一會,對老朱和馬皇後道:“容孩兒鬥膽說一句,我觀五弟對我等,並未存什麼城府。我等若有所問,亦是傾囊相授。這些日子他與我說了許多火器改良之法,諸如‘紙包火藥法’,‘後裝法’,‘燧發法’,以及更為高妙的‘膛線法’,‘尖頭彈丸’等,皆是能夠大幅提升火器威力的良方。”
“火銃乃軍國重器。這些法子不論哪一個,其價值都有萬金,足以左右一場國戰之成敗。若是五弟心中彆有他求,又怎會如此和盤托出?”
“是啊。五弟雖也頑劣,卻始終對兒臣這個胞兄極為親近。便連兒臣的夫人,五弟亦是關愛有加。”朱標也道。
“方才,他還私下拉住兒臣,讓兒臣多弄些牛羊奶,言道可強健孕婦體質。若非兒臣至親,焉會有如此細的心思?”
兒子和義子都出言袒護,便連發妻馬氏,也在一旁看著他的臉色。老朱麵色微慚,想了一想,“時日尚短,還是再看看吧。”
“標兒,老五弄出來的那個肥皂,咱已吩咐宮裡去製了。回頭這份買賣,就按老五的法子並入皇產。”
“這事兒便交給老五負責,彆讓他一個人閒的太過了。這人啊閒著閒著,難免就閒得廢了。”
“不過他年紀尚小,你且先顧一顧,明麵上,就當是你管著的生意。”
“……是。”朱標點點頭。沐英有些為朱肅不忍,抬頭道:“義父不召五弟單獨聊聊麼?”
“……朝中如今多事,咱是千頭萬緒……晚些時候吧。”老朱想了想說道。
朱標和沐英也不言語了。馬車也已到了宮門。朱標沐英起身告辭,老朱則與馬皇後一起,驅車直往坤寧宮。
“……重八,你當真還在懷疑小五?”先前兒子義子尚在,不好出言質疑丈夫,等此刻兒子義子都不在了,馬皇後這才開口道。
“小五出宮前,還特意囑咐樉兒他們,要他們好生看顧我。近幾日樉兒他們不論風吹日曬,都要來我宮中晨昏定省,此皆是他們自以為不能負了兄弟叮嚀之故。”
“那孩子對我們一片赤誠,若被他知道了我們心中疑慮,豈不是寒了那孩子的心?”
“……咱也不想這樣。”老朱歎道。
老朱打開了窗,將窗外如水的夜色攬入屋中。他的心中卻仍自糾結無比。“老五告訴我的那幾個法子,確實好使。不說英兒說的那些火器改良之法了,就說內閣如今日漸上了軌道,隻需再用上幾年,就能將宰相製給替了。從此以後,我大明當無宰相專權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