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載錄?”老朱深深皺起眉毛來,先翻看起第一堆,自己的五兒子不知為何,寫字從左往右,諸多字眼比劃等,還多有錯漏,可謂錯字連篇。老朱隻能勉強看懂一些。
隻見這一堆紙中,大都是一些後世的話本故事、詩詞歌賦,偶爾還夾雜著某些寫著“天使萌”“三上悠亞”等意義不明的字句,看的老朱和太子朱標一頭霧水。
這些詩詞歌賦之中,雖有不少的驚世之句,但此時的老朱並無閒心他顧。終究詞句再好,也不過閒時聊以消遣罷了,如何與天下大事並論?
第二堆紙,卻是許多圖紙稿件。其中有怪模怪樣的、類似火銃的玩意兒,還有拱形的石頭窯、如桶一般的爐灶,以及一些高山、日月星辰等等,儘是些怪模怪樣的玩意兒。因為其上多有奇怪的符號標注,兩人依然還是看不懂。
第三堆紙,則是寫的最端正的一堆,是規規矩矩從右往左寫的,字體也是正兒八經的瘦金體。老朱略略翻看了一番,這似乎是一本術算之學,其中仍有許多符號,讀之甚耗心力。
“這老五,不將最關鍵的大明曆史記錄紙上,儘寫這些無用之物作甚!”老朱將那疊紙往桌上一拋,語氣痛切。
朱標卻將這些紙反複觀看。這些亂頁尚未裝訂,朱標又並未深入學習過術算,因此看起來十分吃力。但他深知,這本書在五弟朱肅心中,定然比大明的曆史更重要百倍。
“爹。我與義兄沐英在府中時,曾聽過五弟說起過。”
“製度之於天下,便如流水之於水潭。”
“若製度萬古不變,正如深潭止有死水,久之必定生臭、腐壞。”
“唯有時時注入活水,方可永葆澄澈。故而,父皇應該求的,不是能行萬世的製度,而是源源不斷的‘活水’。”
“哦?”老朱來了興趣。“昔時也聽老五說過,沒有什麼製度能萬世不易。咱雖也聽進去了些,可……如今離明末尚有數百年。”
“若是不從製度著手,咱如何能掌控那數百年之後的亂局?莫非,如之前的那些昏君那樣,求長生嗎?”
“自然不是。”朱標搖搖頭。“五弟曾經,問了我等一個問題。他說:我中原華夏者,文明也。塞外胡人者,野蠻也。何以我等華夏民族千年傳承,如此偉大,卻總需舉全國物力,以抗北疆胡人?”
“莫非,我等華夏民族,其實弱於蠻族否?”
“你怎麼答?”老朱露出感興趣的樣子,正了正身子,正襟危坐。
“孩兒認為,那些塞外蠻族,不過逞凶一時。不見昔日之匈奴、烏桓,而今安在哉?而我漢民,雖曆百世,傳承不斷。便偶有神州陸沉之大難,亦定然會有如爹您這樣的人挺身而出,衝開漢民之天。這便是我等文明強於野蠻之處也。”
“好,說得好!”老朱一拍桌子,大力讚道。“塞外胡人,不識禮義,不敬祖宗,又安能懂得什麼民族大義?彼輩一亡便亡,我輩卻能始終屹立不倒,便是此理。”
“是的。孩兒正是這般認為。”朱標點頭道。“可其實,這個回答卻是回避了五弟所問的核心根本:為何我華夏民族打起仗來,總不是那些塞外胡人的對手?”
“故而當時,孩兒隻是緘口不言。五弟便再問了:為何昔日周朝之時,我等華夏先祖,一諸侯國便可四逐蠻夷,擴土開疆。先秦之時,更是隻一支強軍,便可令北方千萬胡人喪膽。”
“那時民風彪悍,豈是今日可比。”老朱道。
“孩兒亦是這般回答。”朱標道。“可五弟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觀點。武器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