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烏合之眾(1 / 2)

若是朱肅在此,自可認得出那個被稱作少主的,正是那日趁亂擄走自己的那名年輕人。而那個被他喚作“妹子”的,自然便是那一日的女子。

這兩撥人,正是陳友諒所遺下的陳漢餘孽,以及張士誠所留下的誠王餘部。女子名喚作陳惠,乃是陳友諒的長女,曾與張士誠長子有過婚約的。而這被稱作少主的年輕人,自然就是張士誠的長子張仁了。

本來陳惠生為女子,是不該繼承陳友諒所剩無幾的家底的,奈何其兄陳理誌向平平,自鄱陽湖陳友諒兵敗之後,便一心苟且偷生,降了老朱隻願做個安樂侯爺。前些日子更是因為老朱起了忌憚,直接和另一個投降侯爺明升一起,被打包丟到了高麗。

陳漢政權這些人失了主子,又心有不甘,便跟著這位同樣心懷大誌的陳氏“公主”謀起了“大事”來。

陳惠雖是個有野心的,奈何手頭這些家底實在是太薄。聽聞張士誠的兩個兒子在城破時不知所蹤,便主動帶著人前來蘇鬆尋覓了起來。他料定張士誠的家底在蘇鬆,張士誠的兒子若還有心,避過了風頭之後定然還要回蘇鬆地區來。果不其然,便讓她找到了張士誠的長子張仁。

張士誠留給兒子的家底,卻比陳友諒厚得多了。畢竟陳友諒是在戰時不慎中了流矢,還沒來得及交代後事,便一命嗚呼;張士誠卻是從容安排完了身後事,這才兵敗被俘的。隨侍張仁的文臣武將,尚有數十餘人,兩撥人一拍即合,便共同在蘇鬆之地隱匿了下來。

張仁見陳惠生的嬌美,又想起先父在時曾和陳友諒有過婚約,心中頓時生了愛慕之心,當即與其按先人所言定下婚約,自此更是多對其百依百順。

陳惠本有野心,自然樂見其成,多教唆張仁按她自己的心意行事。對此,張家所部大多都有微辭。

“……”見張仁竟讓那女子做決定,以林五為首的大多數人,麵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了起來。

“……”陳惠看了那少主一眼,又轉過頭,將兩撥人各自的目光神情收在眼底。

心中暗歎口氣,方開口道:“那個朱明的小王爺我們打過交道,確實不像是尋常的少年郎。”

“若不謹慎一些,恐怕真著了朱明的道兒……”

“俺說什麼來著!他們陳漢的定然是舍不得自己的部眾!”底下那粗莽的漢子當即嚷嚷了起來。

“這也謹慎,那也謹慎,謹慎了這麼些日子,可謹慎出什麼好局麵了麼?”

粗莽漢子的身邊,一撥人麵色已經開始對另一撥人麵露鄙夷。又有人開口道:“他們陳漢總說自己沒家底,什麼事都要咱們這邊叫人出頭。”

“上一回奪糧也是,陳漢的人都躲在後頭,死的全都是我們這邊的弟兄!”

他說的是朱肅來之前曾經發生的那次奪糧。那一次,他們挑唆數萬百姓,衝擊州縣糧倉,著實奪得了不少的輜重糧草。又以“太湖水匪”之名,驅趕百姓四處為亂,險些惹得蘇鬆之地民怨沸騰。

若是蘇鬆亂起,他們以誠王之後的名義登高一呼,刹那之間,便能裹挾出一支數萬人的部隊!

可惜天不作美,太湖漲水竟然在那時退了。再加上巡河禦史茹太素情願以身為質,入難民群中安撫了民心,知府魏觀更是開城納民,將難民們收入無人居住的城西安置了下來。

這才使蘇鬆之地,再度恢複了脆弱的穩定。一場大亂消弭於無形。張仁、陳惠大呼可惜不止,卻也隻能感慨天不助人,藏在難民之中等待時機。

等到春汛之時,水患定然會再起!

怪不得楊魯尋不到水匪。水匪水匪,卻是住在了他眼皮子的地底下!

可關於這時機,陳張兩家卻是起了衝突。張家幾位大將覺得,既然已到城中,區區蘇州衛所,不足為患。直接裹挾了這些難民起兵,想辦法奪了城便大事可成。

但陳惠卻認為這些難民如今尚有粥飯可食,必不會再跟著他們一起殺官造反。若是強自煽動,不過空暴露自身而已。兩撥人誰也奈何不了誰,矛盾自此而始。幸好身為少主的張仁耳根子軟,凡事大都聽陳惠的,張陳兩家這才沒有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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