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忽了。”朱肅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張士誠餘孽與倭寇有染,這在後世史書上都是記明了的。張仁一提及所謂的“大軍”,自己早就本該想到。
畢竟蘇州府也算近海,那樣大的一片海域,可不就是藏兵的絕佳之所?
究其原因,不過是一葉障目罷了。張仁等部此前自稱“太湖匪”。蘇州太湖方圓近六百裡(明製),朱肅想過這些匪徒可能會匿於水中,思路卻隻局限於太湖,沒有想過海外的情況。
而且,若不是因為沈海此事,在他的內心深處,也並未將“倭寇”與“張士誠餘孽”劃上等號。雖然明代倭寇有來自倭島的“真倭”,以及由明人假扮的“假倭”之分。但於朱肅潛意識的深處,總覺得迫於生計假扮倭寇的那些華夏同胞,要在明朝中後期“土地兼並嚴重,吏治敗壞,民不聊生”的時候,才會出現。
畢竟,這個年代的老朱,甚至連“海禁”政策都還沒頒布呢!
卻沒有思考過,那些不願投降的方國珍、張士誠餘孽,很大一部分都藏匿在海岸線外的諸多礁石島嶼之中,靠著假扮倭寇“劫掠”而獲取補給……
下令將深海捕拿入獄,沈園全園戒嚴,無暇去理會沈家人哀嚎的朱肅,帶著人匆匆的往府衙而去。一路上,朱肅向姚廣孝告知了自己的推論,姚廣孝沉思了一會,凝重道:“殿下此論,必然無誤。”
“指揮使楊魯曾帶兵清剿太湖,若賊子真有一支軍隊藏於太湖之中,楊魯不可能毫無發現。且太湖前些日子水勢暴漲,若真藏有大軍,豈不是皆為湖水所沒?”
“而化整為零潛入災民之中,亦不可能。若真如此,前夜亂起之時,這支軍隊便該趁亂從城西難民群中殺出,趁勢奪城了。”
“而且殿下等也見過那些難民,那些人大多麵黃肌瘦,不似作偽。偶有幾個雄壯漢子,便是全都是賊兵,也不過隻占其中十之一二,不足成事……”
朱肅點點頭,這也自己敢大大方方在城西建樓誘敵的原因,便是篤定城西大部分難民在吃飽了飯之後,便不會再從亂了。城中唯恐天下不亂、彆有居心的亂賊定然隻是少數。聽完姚廣孝的分析,那邊的朱棣亦皺起眉頭:“看來,敵人果要從海上來了。”
“知道從哪兒來那便好辦了!”朱樉接道。“調集大兵堵住這些亂賊,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就是!”
“阿彌陀佛,這可……不太容易……”姚廣孝一邊數著念珠,一邊搖了搖頭。
幾人來到府衙,恰巧撞見外出安民的知府魏觀也回來了。
為了向蘇州百姓昭示蘇州安泰,魏觀棄轎乘馬,帶著一大群衙役列起依仗招搖過市。他本來年紀就大,又是不擅騎馬的文官,昨夜還一夜未睡,騎在馬上頗有些搖搖欲墜。
見朱肅幾人急匆匆過來,他忙打起精神,在一名衙役的幫扶下艱難爬下馬來:“老臣見過三位殿下!”
“怎麼樣?那陳惠可招了麼?”
見魏觀赤紅著雙眼,眉間隱藏不住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