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朱肅與朱棣兩人對視一眼。兄弟兩人都覺得有些不好。
“難道什麼?”此時方從城樓出來的朱樉仍在懵懵懂懂,隻見朱肅朱棣兩個弟弟,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朱肅和朱棣踏上城牆,便看見一個士兵正哭嚎著,被守將曹淵命人拉了下去,其餘的士卒皆眼神搖動,一邊麵露不忍的看向城外。
“是還沒來得及逃進城的百姓……”朱棣看著城外喃喃道。“早該想到的。”
“唔……”朱肅也是咬著唇。倭寇喪儘天良,用這樣的攻城法子其實也屬正常。之所以讓百姓們入城暫避就是為了防範這樣的情況。
隻是終究還是對張禮報了幾分希冀,希望他還能顧念同胞之誼,故而不願意往這方麵想。
他卻忘了,在這種窮途末路的野心家心裡,沒有什麼是不能利用的。
城下那千餘人漸漸近了,近至一箭之地,弓箭可及,隨後便停了下來。從城樓上,已經可以看見那些人確實都是普通百姓無疑,大多數人都穿著粗布麻衣,甚至還有老弱婦孺,皆是哭泣不止。數十個倭人腰跨倭刀,手拿長鞭口中呼喝。幾乎是看都不看,鞭子朝著哭泣的百姓們劈頭蓋臉抽下。
曹淵看了看朱肅,隻見朱肅臉色難看,卻沒有督促他放箭的意思,猶豫了一下,便也沒有下令放箭。
“城上守將聽著!”城下,正在驅趕百姓的倭人之中,竟然傳出一個漢人聲音。
“這些人,皆是你蘇州的百姓!有些,更是你們的摯愛親朋!”
“依朱明律令,若是濫殺百姓,你等難逃責罰。”
“可若是擒了那朱肅小兒,打開城門,不止親朋團聚,更不失金銀侯爵賞賜!”
“你等,是要親手殺了你們的親朋手足,受朱明偽朝責備,還是開門獻城,吃香喝辣。”
“你們自己思之!”
城牆下,傳來幾聲喝罵鞭打之聲,那近千百姓的哭聲頓時更大了,原本磨蹭的腳步也加快了些許。
“……”城樓上,那些蘇州衛守軍頓時一振騷動。倒真有幾個人的眼光朝著朱肅這邊尋索了過來,朱肅目光如冷電般一掃,這些軍士門頓時將眼神都縮了回去。
“彆聽他們的!各自就位!”城牆守將曹淵唬的心膽俱裂,大聲傳令。
士卒們唯唯諾諾,手腳卻已然不如剛才那般利落了。雖沒人真敢上來擒朱肅,但軍心已然浮動,卻是事實。
“殿下。”狄猛連忙舉盾將三位王爺護在了身後,唯恐這些蘇州衛士卒對朱肅等熱不利。“軍心浮動,這些禽獸賊子竟然用百姓攻城……如今為之奈何?”
“還能如何?不過是一些百姓而已。”唯有朱樉一臉不屑。“還能有倭寇難對付嗎?”
“二哥你彆說了。”朱棣知道朱肅不喜歡聽這個,便止住了朱樉的話頭:“老五,這是那些草原異族常用的法子。”
“解決的方法倒也不難,隻要主帥當先下令,開了殺戒之後,士卒們自然也沒了顧忌……”說著猶豫的看向他。
“四哥,我知道的。”朱肅皺眉無言。朱樉朱棣兩人雖然是兄長,但三人之中,是隻有他掛了實際的職務的。若說要由主帥下令,當仁不讓的就是他。
雖然心下不忍,但他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我擔心的是,軍心……”
朱棣所言的草原戰例,和這個卻也有不同。曆朝與草原作戰,所用的軍兵多是從異地抽調。故而蠻族用這個法子,那些守軍們往往隻顧忌朝廷是否會責罰,得到主帥保證之後就沒有後顧之憂。
而蘇州情況卻較為特殊。蘇州衛精兵被前指揮使,江陰侯吳良抽調往平雲南,現在這些士卒,多是楊魯在本地征兆補缺。土生土長,城下那些百姓裡,難保就有人與他們沾親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