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允言這麼說,朱肅不由得愣了一愣。轉頭詢問的看向張赫,張赫感受到朱肅的視線後點了點頭,證明趙允言所言非虛。
然後他自己也想起來了,那一日在沈園設宴的時候,確實有他這麼一號人。記得沈家第一個出言支持之後,這個趙允言就第二個站出來表示支持朱肅,並捐獻了糧草八萬五千石。
趙允言這張國字臉,還是十分有辨識度的。
“你既然是米商,先前為何不對本王早些言明?本王又非不通情理之人。”現在,反倒是朱肅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他商賈囤積糧食的為了居奇,而米商平日所賣的就是米,有所囤積再正常不過了。況且在災年,這位商人也沒有將價格加的太過離譜,自己先前在蘇州打壓懲戒的是囤積居奇的無良商人,可以說這位趙允言完全隻是被殃及的池魚。
平心而論,能在災年堅持平價賣糧,非但不能算無良商人,甚至已經算是義商了。
“嗬嗬,殿下與我等乃是交易,此乃你情我願之事。”趙允言笑道。
“況且,草民在蘇州水患之時堅持平價賣糧,早得罪了諸多豪商。若非殿下出手,草民隻怕也已經被他們打壓的屍骨無存。”
“此番籌集糧食出海,便是草民做的最後一樁糧商買賣了。草民接下來準備依附殿下驥尾,於海上絲路做一位海商。還望殿下能多多提攜一二。”
朱肅心中微動,麵帶讚賞的看向這位趙允言。之前自己托言重開海上絲路,隻怕其他的蘇州商賈都隻認為那隻是一個供他們下台的台階。現在看來,恐怕隻有這位趙允言把此事當了真。
不管他所說的“被豪商打壓”是真是假,能果斷拋棄糧商生意,準備轉型海商,朱肅就不得不佩服此人的魄力。畢竟此時大明朝的風向,總體還是偏向海禁的。能在這時把注提前押在海上,足以證明這個商人擁有非凡的眼界。
而且,此人見麵直接開誠布公的表明,要上自己這條船,又在先前和現在,兩度奉上足夠的誠意,很難不讓朱肅心生好感。此人看的確實通透,隻要能登上帝王家的這艘大船,區區糧商家業又能算得了什麼?棄便棄了。
沈家先前已經走了下坡路,甚至是否敗亡,都在老朱的一念之間。可現在,還不是蒸蒸日上?不就是因為從自己手上取走了玻璃生意?
想到沈家,朱肅不由得朝底下的沈森望去。隻見沈森滿臉敵意的看向趙允言,似是十分防備此人會搶了自己家的位置一般。
見此朱肅不由得搖了搖頭,沈家上下鼠目寸光。本來想說民間海運還要讓沈家主導,現在看來,沈家是難堪大用了。
“罷了。趙允言,既然你為本王儘心竭力,本王自然會讓你有個好前途。”朱肅轉頭,看向趙允言道。
“這一次張赫將軍從海路運糧,隻是權宜之計。但等本王回京之後,便會稟明父皇,讓海運遼糧一事成為定例。”
“你便暫且先隨著朝廷運糧的順風船,做些海貿生意罷。等我大明有了遠洋的大船,再遣你一同開辟海上絲綢之路。”
“是!”趙允言聞言,麵色狂喜,當即朝著朱肅跪下,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草民謝過朝廷恩德!殿下大恩!”
這可是海貿啊!有了五殿下這句話,可以說他趙家,便已經有了在富庶無比的海洋之上,劃出一塊利益吃下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