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老朱的朝堂博弈(2 / 2)

明初定製,國子監生學習至一定年限,分撥到政府各部門實習吏事,稱“曆事”。實習三月,經考核,上等者報吏部候補,但須回監再學習一年,始正式授官。

這項製度若在後世看來,其實比之遺毒甚廣的“八股”,還要更加科學有效的多,在國子監學習,在各部曆事,可謂是在封建時代的人才培養上,秉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典範了。

畢竟經過實習的監生無論如何,也比那些隻知道寒窗苦讀,一朝得中直接“授官”的進士老爺們靠譜的多。

然而無論多好的政策,也難免被底下的人唱歪了經。監生授官雖需要通過曆事,但總歸是比科舉考試要來的容易得多。於是自洪武年後,便有許多人挖空了心思,想方設法的將自家的子侄安插進國子監之中。其中不乏高官勳貴、名門豪紳之後。

數代之後,國子監監生便大都是此類人等了。非但沒什麼真才實學,平日裡隻知鬥雞遛狗、虛度時日,監生人數也是日益冗濫。曆事名額僧多粥少,真正有真才實學的監生,出路也漸漸困難。

故而到了正統年間,曆事製度便被廢棄。

但此時尚是大明初年,由監生而為官者的人數,並不比恩科取士的人少。國子監祭酒一職,把控國子監上上下下,即便隻是掛名,那也屬於是“權重”那一類的官僚了。

老朱莫非,是想借著自己,把控官員的拔擢渠道,讓“滿朝官員,儘出朱門”。而文官們正是因為嗅到了危險,因此才決意反對,楊訓文甚至因此,不惜頂撞聖躬?

朱老五感覺到了麻煩的氣息。

誠然,老朱想要處理朝堂上的這些昏官,朱肅是讚成的。洪武初年的這些文官們,那當真是沒幾個能是好東西。

這些人,大多都是自元末改朝換代之時,“順其自然”的投誠而來,亦或是出自那些在元末亂世,還能讀得起書、上得起學的豪門大戶。

元末朝廷腐朽,百姓民不聊生,然而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即便大元天下已經洪水滔天,卻也淹不著那些高高在上的衙門官吏;以及那些家中良田千畝、奴仆如雲,自號“耕讀傳家”的老爺們。

這些人,雖身在大明,但是其中,可是有不少人仍舊“心念舊朝”的。大元朝廷雖然入主中原百年,但始終當自己是個外人,隻想享受這中原華夏的花花江山,壓根就無心治理地方。

終元一朝,對於天下官吏的管控,那是最為寬鬆的。《皇明祖訓》曾言,“大元以寬失天下”,對於天下百姓與官僚,幾乎就是散養。甚至於最為關鍵的稅務,采用的都是極為落後的

“包稅製”,將稅額攤派給官員甚至商賈,隻要你們能將稅額如數上繳,我大元便懶得管你。

也正因此,官員們往往肆無忌憚,壓榨百姓。終元一朝,對百姓壓迫之酷烈,可稱前所未有。官吏甚至是商賈都能對百姓隨意擬定稅額,肆意盤剝,老朱的父母,便是死在了“包稅”的官商淩逼之下。

可笑後世網絡之中,還有因為這一個“寬”字,而大肆曲解,鼓吹元朝“寬仁”的。此類人,怕不是生來就長歪了屁股。

元朝時,百姓們雖食不果腹、家無恒產,但官僚商賈們卻是吃的滿嘴流油,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因而如今的大明官吏,甚至是鄉間的商人豪紳,“心念故元”者比比皆是。

畢竟人家孛兒隻斤老板這般大氣,你朱老板卻是摳摳索索,貪汙個六十兩銀子就必須殺頭。當官當的這般憋悶,還不許爺兒們緬懷緬懷昔日的闊綽?

更有闊綽慣了的,偷偷瞞著老朱,照舊製循舊例盤剝百姓的,其為數亦是不少。

曆史上的胡惟庸案藍玉案,是老朱要對付相權和淮西官僚;而空印案郭桓案,實際上針對的就是此類大元舊吏。尋個由頭將這些坐歪屁股的大元舊吏全部換了,非但不是什麼“殘酷暴虐之行”,反而是愛民護民、鞏固國本,是唯有老朱這樣的開國皇帝,才能做出的大魄力之舉。

隻可惜官字兩張口,封建時代的百姓階級又不會發聲,因而才讓那些著書的說史的,乃至清韃之流肆意抹黑。

如今老朱想要把持住國子監的官員拔擢渠道,變相削弱這些故元官僚的影響力,朱肅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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