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們不來沾邊,自然是想隱晦的表達對老朱任命朱肅的反抗。這讓朱肅忍不住搖頭不已:這群文官,還真是給了點陽光就敢燦爛,自以為胡惟庸的淮西一派倒了,朝廷就離不了他們了不成?
他們也不想想,自己頭頂上的皇帝是哪位,那可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啊對,這條時間線的老朱還沒有大開殺戒。就連先前處置淮西一脈官員的時候,也是趁著其罪尚輕的時候,用他朱肅做餌先行拔除了。且一大群人裡,基本就隻誅滅了首惡胡惟庸,且涉及較深的武勳如陸仲亨、唐勝宗之流,都不像曆史上的直接抄家滅族,而是削爵了事。
這就給了這些文官以“陛下手段並非酷烈”的錯覺。
其實,這隻是老朱在吸收了“曆史上”的教訓之後,思考的更多,一步步走的更為穩妥罷了。
這群文官,始終逃不過一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下場。
心中為這些敢對老朱甩臉子的文官們默哀一番,朱肅在祥登的服侍下開始用起了早膳。一麵用膳,他突然想起了還在山寺裡的方孝孺,問道:“對了,碧峰寺那邊現今如何了?”
“回殿下,寺中閉關的方大爺最初還嚷嚷著要見您,不過在宋老大人前往探視之後,便安靜了下來。”
“如今隻是日日在寺中流淚,說什麼無顏做殿下您的弟子。”
“呃……”朱肅愣了愣。看來宋濂已經將自己的“苦心”轉述給方孝孺了。方孝孺當不會繼續癡迷那些各種的哲學道理。
隻是……莫非是矯枉過正了?怎麼還成林黛玉了呢?
“這樣,待到膳後,本王去碧峰寺中走上一遭吧。”朱肅道。把方孝孺一直軟禁在那兒也不太好,自己這幾天閉關總結出的理論,也該試試看能不能說服天下文人。
這個博覽群書、塑造性極強的方孝孺,正好是一塊上好的試金石。
“是。”祥登躬身應命,便去做準備了。用完早膳,朱肅便帶著三五親衛,信步上了碧峰山。
自在碧峰寺中發現姚廣孝那日後,自己還隻是第二次上山來這山寺。未至寺門,隻見門口如先前那般,已經有幾名老僧於山道夾道相侯。見了朱肅一行,遠遠就俯身下跪:“恭迎殿下!”
“何必弄這排場?本王不過隨便走走。”朱肅不悅道。當頭的那方丈戰戰兢兢,一麵用僧袍擦著汗,一麵在前引路。朱肅原還沒有在意,瞥了幾眼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寺中寺僧莫非是換了一批?為何本王先前似未見過你等?”
方丈忙躬身道:“寺中寺僧始終是小僧幾人,許是殿下見多了貴人,不記得小僧等人的賤麵。”
朱肅眯眼仔細端詳,確實,這些寺僧的五官都似曾見過。隻是原先他們都是胖大身形,如今卻是個個消瘦,看起來確實不似從前。
“哦。是本王記岔了。”他也不多說,隻是略微曬笑。
先前這些僧人趁著元明戰亂之際霸占良田,將山下田畝都劃作寺產,佛門之地,田畝之眾,令人咋舌。
後來朱肅來過之後,將他們的田產儘數抄沒,分給軍屬以及尋常百姓。此舉倒是順便幫這些和尚財主們成功減了肥,將他們本來腸子中的那些肥油,也一並刮乾淨了。
朱肅轉頭,看著山下雲霧中那一片巍峨壯麗的大明江山:這個天下,需要刮去肥油的,又何止這一間寺廟而已?
……
“罪徒方孝孺,拜見吾師!”
再見方孝孺時,已經不複先前那一番蓬頭垢麵的狂亂之態。他麵容憔悴,雙目含淚,一見朱肅,便俯身叩頭不止:“罪徒不學無術,墜入迷障。竟還殃及吾師,不孝至此,幾不該存於世也!”
說罷,以頭搶地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