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臉上驚恐未去,朱肅身後如狼似虎的吳王親衛,便立刻上前,將他的手扭到了身後。
朱肅懶得理他,轉頭去看那位被打破了頭的生員。隻見他唇色蒼白,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受了驚嚇。轉頭吩咐方孝孺道:“去,讓監中值守的禦醫過來一趟,為這位生員療傷。”
“謝、謝過殿下。”那生員強撐著起身行禮。“隻是,小人還沒有錄完名姓,能否先錄過名姓,再行為小生救治?”
朱肅低頭,看見他衣衫破舊,還有不少的汙痕,顯然這是一個不願放過此次恩科機會的寒門讀書人,於是便點點頭,讓人將他帶入監中錄名,而後站起身,看著這一群堵住國子監大門的文生:“汝等聚集聒噪,是想要衝擊國子監?”
“衝擊朝廷衙門,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五殿下莫非要顛倒黑白,汙我等名聲不成?”那個被擒住的齊德竟然是個硬骨頭,他掙紮著道:“學生隻是不慎用石子誤汙了殿下的袍袖,殿下就要責我為刺客。”
“如今諸位高賢乃是為了大道正義而來,殿下卻又汙蔑其為造反……”
“莫非新學魁首,隻有這等手段,隻用此等法子來排除異己,打擊我等才德之士麼?”
“殿下可以殺了我等,卻殺不滅聖道!殺不掉我等讀書人為天地立心、為聖人立命之決心!此次恩科有違大道,我等圍於此藏汙納垢之處,正是為了維護大道之純粹!”那齊德扯著脖子,大聲高呼。
“對!”“不錯!”“齊兄所言甚是,我等為聖道大昌而來,行而無愧!”人群之中多為年輕人,那齊德說的慷慨激昂,竟是有許多人開始附和,本來漸消下去的鼓噪之聲,也是漸漸複起。
逐漸變得氣勢逼人,甚至有人還想著衝上前來,將國子監為恩科錄名的攤子掀翻了去,連麵前站著的是一位堂堂的國朝親王,他們也敢不顧了。
“你等……你等無禮!”方孝孺漲紅著臉,大聲駁斥,這些人在這裡高呼,反倒弄的他們國子監,當真像是藏汙納垢之地了一般。朱肅卻是覺得不妥,那齊德明明隻是一介書生,方才雖然也驚懼了一瞬,現在竟是敢直視自己雙目,還敢當眾說出駁斥自己這個皇子的大逆不道之言。
“去,讓人去一趟錦衣衛衙門,讓四哥幫忙查查,這個齊德,是什麼來頭。”朱肅低聲吩咐身後的狗兒。
隻要這麼一說,精的和猴兒似的朱棣一定會懂的。就算這齊德真的沒什麼來頭,他也可以有來頭。
聽說,現在作為文官領袖的詹同府上,養了不少的門客……
這齊德這般硬氣,連被自己扣上了謀反的帽子都不怕,顯然不是一個單純的被蒙蔽的熱血書生。說不定便是哪一家派出來的挑起輿情、順便驚嚇寒門學子的死士。
畢竟輿情攔得住那些家境優渥的學生,卻攔不住家中貧寒、連飯都吃不飽的寒門學子。
這次恩科難度更小,又是皇帝直轄,這樣的鐵飯碗縱使會蒙上些許汙名,對寒門學子的誘惑力依舊是極大的。已經報名的數百人中,幾乎都是來自於周邊諸地的寒門。這也是朱肅自信後麵來的人會越來越多的原因。
畢竟偏遠地區的學子,收到消息之後再來到應天,就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狗兒應命離去,朱肅看著這群被煽動起來的書生,心知不能將這齊泰簡簡單單處理了了事,必須要將這群人徹底分化,才算處理好此事。
否則,國子監也不可能千日防賊。有學子來報名就被他們打跑,這樣下去,這恩科就真的要黃了。
“維護大道,便可藐視律法,投石殺人?”朱肅冷笑。“你等也看見了,方才那人隻是想來錄名,便被你們打的頭破血流,幾乎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