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爆發,顏希哲倒是被弄得一愣。繼而皺起眉頭思考起來。此人此言倒是說的不虛,當今陛下嫉惡如仇,卻是個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性子。若是任由稅務司將戶部查了個底朝天,自己這個尚書,必然沒有肚子幸免的道理。
見顏希哲猶豫了,那老侍郎更是得寸進尺。“你若是不批準那些胥吏的辭呈,一切倒還好說。可你若是批了,我戶部便再無寧日。”
“我等若是為陛下所惡,你這尚書,也必不會有好下場!”
這話已經可稱得上威脅了。簡直就是把要拉著顏希哲一起下水,給說到了明麵上。
顏希哲臉色難看,隻能看著這老貨昂然而去。之後有人將胥吏們的辭呈拿來給他的時候,他還真就有些簽不下手了。畢竟那老貨說的不錯,不管自己如何看不慣這些老貨,戶部畢竟也是一艘載著他們所有人的船。
若是放任這些人把戶部的簍子捅給稅務司,他這個尚書也討不了好去。
顏希哲在值房裡來回踱步,突然間福至心靈,想出了一個破局之法來。
“既然這戶部已經成了一艘破船,我又何必要在此殉葬?”
“與其與這些老貨坑瀣一氣,不如乾脆順應陛下心意,由我來做陛下的手中刀。若是陪著這些人欺君,日後必定是死路一條。”
“既然胥吏們可以另謀高就,我又如何不行?”
想清楚了這層,顏希哲隻覺得整個人豁然開朗,他猛然坐下,刷刷刷的批準了所有胥吏的辭呈,之後又抬袖研墨,開始寫起一份要上呈皇帝的奏疏來……
……
那邊廂,恩科錄名時間已畢,終於要開始考試了。朱肅雖忝為主考,但這樣大規模的科試,隻靠他必然無法安排妥當。更何況他本就生性疲懶,不耐煩這些太過繁雜的事務。
所幸這次恩科還有一位極為值得信賴的副考官,此人就是韓國公李善長。
錄名之時李善長為了避嫌,始終關在韓國公府不再露麵。但此時五皇子殿下很明顯想要偷懶,他這個副考也隻得出山做事。誰讓他現在在老朱那裡還是戴罪之身,不得不好好辦事以求能挽回些印象呢?
不過也因此,有不少與李善長有所交情的官員自以為看到了機會
,便紛紛前來拜會李善長。向他痛陳利害,奢望能多少限製住這次恩科的參考名額,將並非名教學子的考生黜落。
“恩相,科考竟不遵規矩,非士子皆可參考……這不是頑鬨嘛?”
“甚至鬨得各部各衙門的胥吏,也紛紛請辭參考。弄得各大衙門缺額嚴重,事務停擺……這是害民之政啊!”
“更遑論這些胥吏多是油滑之人,此心思奸邪之輩,又怎能付以朝中大任?”
一名李善長昔日的門生,借著進京敘職的機會,對李善長分說道。
李善長麵色難看,不發一言。沒等這位門生說完,就將他趕出了韓國公府。那門生剛走,劉伯溫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著門口曬笑道:
“李兄的這門生看來不甚聰慧啊。豈不知李兄昔日在元庭之時,也是小吏出身。他如此說,豈不是指桑罵槐?”
李善長聞言,額頭的青筋更是突突直跳。他猛的喝下一口茶水,頗為頹喪的問劉伯溫:“劉兄此來,又是有何見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