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如雷。
天光已然微亮,地麵上仍殘留著蒙人駐紮的痕跡,但如今卻隻餘下了一片狼藉。眾人無不失望,張玉更是憤憤的揮了揮馬鞭。
“殿下,跑了。”
“意料之中。”朱棣的眼神有些疲憊。他雖然也算自幼習練馬術,但終究沒有元人那般熟稔。一連幾日都在馬背上度過頗有些吃不消。不止是他,其他的明軍眾將士臉上亦有疲憊之色。朱棣抬手一馬鞭抽向買的裡八剌:“你那爹跑的倒快,說,他會往什麼方向跑?”
“我……我不知……”買的裡八剌一路被倒懸在馬後,早已顛的嘴硬不起來了。眼看朱棣又是一鞭子抽來,忙道:“或許是往西去瓦剌部,又或許是往北……燕王,燕王彆打,我,我是真不知道哇!”
這個看似粗獷的蒙古大漢,竟是被抽出了哭腔來。
“說了等於沒說。”朱棣抱怨一聲,轉頭查看地上的蹤跡。此地雖有許多被丟棄的帳篷輜重,但營地外卻沒有多少類似腳印的東西可供追蹤。草原上的風將一切都掩蓋的乾乾淨淨。
“殿下,接下來如何?”張玉問道。“回去尋徐帥如何?”
“不,接著追。”朱棣道。
“元主身邊,許還有大軍護衛。縱使我等僥幸追至,恐也難以一舉成擒。”張玉道。“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如回返,再覓良機……”
“元主倉皇而逃,此正是將其擒拿的最佳良機。若這次錯過,下次有此良機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朱棣搖了搖頭。“縱使其兵力甚眾,驚惶失措之下,也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再不濟,也能咬住元人,等徐帥大軍來援……”
“破和林確實可以震懾北元。但關外畢竟無險可守。要想真正將大明的疆域擴展到長城外,則必須搗毀元庭宗廟……”
“否則讓元主緩過了神,再次召集士卒搶奪和林……我們莫非要在關外和元人不斷消耗拉鋸嗎?”
“雖是如此,但事已不可為……”
“事在人為。”朱棣斬釘截鐵道,不再和張玉探討是否後撤的問題。而是看向了買的裡八剌。“此人既已無用,殺了吧。”
“不……不,燕王,我還有用,我還有用……”買的裡八剌道。“我……我願臣服大明,大明可如契丹扶持石敬瑭、大金扶持劉豫一般,扶持我作傀儡皇帝。”
“我願拜大明皇帝為義父,世代孝順於大明,為大明管理好草原諸部,保大明北疆萬年安泰……”
這廝倒還看過不少書,還知曉兒皇帝石敬瑭和偽齊劉豫。不過朱棣卻絲毫不為所動,大明如今要的,可不僅僅隻是北疆暫時的安泰而已。“我父皇氣宇軒昂,龍行虎步。我朱家兄弟人人麵如冠玉,皆上人之姿。你個鞋拔子臉也想當我爹的兒子?怎不先撒泡尿看看像不像?”
“燕王,你我以長城為界分而治之,如何不好?若是陛下嫌我這個義子長得磕磣,我拜燕王為義父也可……”
朱棣已經一馬鞭揮下,在買的裡八剌臉上抽出一道血痕:“住嘴!就你這醜鬼還想攀附本王?”
“可認識這是什麼字麼?”朱棣用馬鞭指了指頭上飄揚著的旌旗。
“認,認得……是‘明’字。”買的裡八剌吃痛,卻不敢躲,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答道。
“認得便好,所謂明者,日月合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