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學?”朱肅訝然的看著那個拉住他的官員。
被朱肅直呼其名,衍聖公孔希學眼中流露出一抹仇恨的陰鷙,卻又馬上做出悲天憫人的模樣來,他轉身振臂大呼道:“諸君!諸君!如今上蒼已然示警,論及萬般緣由,皆因周王而起。周王若不自罪,奈大好河山何?”
“是極,是極!周王若不自罪,昊天如何能安?”
“唯有此法能保應天和太孫安泰……”
“窮兵黷武,空耗國帑,取一不毛無用之地,以全己身之威名……周王是欲養望而後與太子殿下爭位嗎?”
“請周王從善如流,革棄新學,仍不失為一代賢王……”
人潮突然湧動,朝著朱肅擠了過來。朱肅也聽不清他們都說什麼,隻看見他們一個個長得都是道貌岸然,但朱肅卻隻覺得這是數千萬隻的蒼蠅在嗡嗡叫喚。
他的怒火已然到了十分,猛的甩開了孔希學,抽出腰間的迅雷短銃指向天空。
“砰”的一聲,巨大的火銃擊發聲,將這些官員們義正嚴辭的喧鬨全都給壓了下去。
“汝等阻塞宮門……欲造反耶?”朱肅大喝。
親臨數戰的煞氣與隻屬於戰場的硝煙味道,讓這些方才還奮不顧身的朝官們陷入了戛然而止的停滯。朱肅已扭頭質問起宮門處當值的郎將:“耿璿,你便放任這些人堵塞宮門?你如何做的這宮門守將?”
“稟……稟殿下,這些大人隻是跪在宮門之外,並未衝擊宮門……而且,而且末將已經數度遣人去報知陛下……”耿璿是長興侯耿炳文之子,也算得上將門虎子,此時卻是麵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
“來人,去報知五城兵馬司。將這一乾阻礙宮門者,統統下獄!”朱肅心知耿璿還是年輕,又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陣仗,亂了陣腳也屬平常。隻是他更在意的是宮門處已數度稟報老朱,老朱卻仍舊任由這些人在這丟人現眼。若放在平日,早就讓天子親軍過來或是逐之、或是殺之了。
這又再次說明了,宮中如今的情況確實不樂觀。老朱甚至已經無心去顧宮門外的情況。
耿璿對朱肅的命令愣了一愣,似是不相信朱肅敢叫人把這麼多的官員下獄。狗兒卻是不管這三七二十一,應了聲是後已拿著腰牌去尋五城兵馬司了。身後那些官員們已也是聽到了朱肅的言語,帶著之乎者也的謾罵聲不絕於耳,朱肅卻已不管不顧的入了宮門,自有耿璿手下的兵士將他們攔住。
那些人其實門兒清,進了五城兵馬司,想來關上幾個時辰也就放了。但若是真敢衝擊宮門,身為勳貴一方、職責在身的耿璿即使再年輕,也必會就地將他們以叛逆之罪格殺。
倒是他們從五城兵馬司出來之後,又會傳哪些風言風語,朱肅已然是顧不上了。
一路趕到了乾清宮,卻見這座平日裡甚是莊嚴肅穆的殿宇,如今竟是顯得十分紛亂。無數宮女太監手足無措,將殿門遠遠圍的水泄不通。裡頭傳來老朱的暴吼聲:“都給咱讓開!今日裡誰敢攔著咱,咱必然一劍將他殺了!”
“父皇!父皇!不可!萬萬不可!您身係天下之重,萬萬不能……”一個聲音帶著惶急的哭腔,聽著竟是朱標。
朱肅加快了腳步,見他來了,宮女太監們趕緊側身低頭讓出一條道路來。隨之出現在眼前是讓朱肅無比震驚的一幕:隻見朱標一邊哭泣著,一邊跪著抱住了老朱的雙腿。而老朱的手上竟是提著天子劍,高舉著要往朱標的腦袋上砍去。
二虎、朱棡兩人則是一人死死抱住老朱的身子,一人死死的拽住老朱的手,不讓他砍到朱標。抱著老朱身子的二虎苦勸道:“陛下,陛下冷靜……萬萬不可傷到太子殿下啊!”
“二虎!你敢攔著咱!誰才是你的主子!”老朱赤著眼睛咆哮。
朱棡憋紅了臉死拽住老朱的手,一麵挪著自己的背擋著大哥朱標。餘光裡看到朱肅到了,趕忙招呼道:“老五!快來!攔住爹!”
“爹!五弟來了!您先冷靜……”
“咱冷靜個……”
朱肅正欲上前,卻見遠遠的乾清宮宮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一道聲音從乾清宮裡傳了出來:“朱重八,戴神醫正在給好大孫施針……你,你能不能彆再聒噪?若是驚擾了大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