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碼頭造成了數度轟動之後,鐵鉉和張赫終還是跟著朱肅和楊士奇,踏入了前往皇城的路途。這一路上敲鑼打鼓,甲士開路,著實又吸引了一大批圍觀群眾的目光。等到來到皇城,城中更是中門大開,天子衛率與宮中內侍親自恭迎,場麵極儘莊嚴,連鐵鉉和張赫見了這排場,都不免有些熱血上湧,連行路的姿勢都不禁更筆挺了些,大踏步入了奉天殿。
殿中,老朱、太子、太孫、百官,更是儘皆在此相侯,儼然一場大朝會。鐵鉉、張赫不敢怠慢,趕忙上前伏身:“臣鐵鉉(張赫),不辱使命,為我大明尋得新大陸所在而還,今特歸來繳令,以全王事!”
“好,好,是咱大明的好臣子,咱們漢人的英雄回來了!”老朱額上如今又添了幾縷白發,精神卻越發健旺,頜下虎須仍如鋼針一般,麵相卻是比前些年慈和了許多。隻是皇帝的一句讚賞,張赫和鐵鉉已猶如先前的困苦艱難都得到了回報一般,兩個遇到多大風浪都不曾皺眉的漢子,竟是一瞬間已淚濕了眼眶。鐵鉉更是惶恐道:“陛下,臣……臣……實不敢受此嘉賞……”
“陛下,鐵大人所言甚是……不過出海而已,一未與敵交鋒,二為有功於民。‘英雄’二字,實在是有些……”有一位名為戴德彝的禦史出列奏道。
“開疆拓土,不能稱功嗎?”海事局的楊士奇卻是立即出列,代鐵鉉與那禦史爭鋒相對起來。
“開疆拓土,自是有功。”那禦史不慌不忙,仍是一臉神閒氣定的模樣。“隻是鳳鳴洲實在太遠,距我華夏,足有萬裡之地……此為雞肋也,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雖有微功,卻遠不止此。”
“嗬,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鳳鳴洲雖遠,卻也是舟船可及之地。此時不取,難道等諸夷取之,讓他們仗著這寶地產出,遺禍我等子孫不成?”楊士奇冷笑一聲。
此二人,便是代表著如今朝中對海事的兩個派係了。一個是以楊士奇為代表的海事派,認為應當大力發展海事,拓展海外疆土。而另一派則是由一些較為保守的禦史們為主的保守派,他們認為事有輕重緩急,縱使是開疆拓土,也當首先著緊於周邊諸夷,鳳鳴洲遠在海外,可以先不必這般緊著。
“功臣受賞,有何不可?”老朱卻是不耐再聽兩方辯鬥,一時之間,帝王豪氣,滿溢殿宇。楊士奇、戴德彝趕緊躬身,不敢再言。老朱一振龍袍,對鐵鉉道:“他們說鳳鳴洲是雞肋,咱卻相信,你們必不會讓咱失望!”
“聽聞你們給咱帶了不少土產?這便呈上來,給咱和這殿上的百官們都開開眼!”
“是。”鐵鉉躬身相應,自有隨侍殿中的內侍前去通傳。少傾,便有衛士將那些“土產”全都搬了上來。打開箱口袋口的那一刻,便是戴德彝、練子寧等等保守派的禦史,甚至是太子朱標、太孫朱雄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是一片金光璀璨,這些貌不驚人的箱子袋子裡,竟是裝滿了滿滿的黃金。
“這些皆是臣等在鳳鳴洲所得。”鐵鉉介紹道。“臣等在鳳鳴洲安劄之地,旁邊有一高山,山下有一道河流。河中多有金沙隨水流奔湧,隨手掬起一捧河水,便可得金。有原住民告知臣等,那一座山中,儘是黃金,取之不儘。那駐地被移民們稱作‘金山堡’,便是由此得名。”
“金山……堡?一整座山的黃金?”有人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可惜時間緊迫,駐
地且缺少匠人爐具,隻能開采這些金礦金沙,且這些金礦金沙大都還未煉製。隻能這般粗淺的上呈陛下。”鐵鉉還覺得頗為遺憾,嫌這數量太過寒酸,嫌這些金沙金礦賣相不好,不配呈送天子。
但有心人已經看出了這些金子的成色,這些未經洗煉的金沙金礦色澤橙黃,比之瀛洲的金礦成色更好,分明是產自上好的金礦。
鳳鳴洲中,竟有如此潑天的富貴?即便是保守派的禦史們,都有些動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