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肅麵色凝重,劉伯溫、朱標、朱棡三人也沉默下來。
在場的四個人中,或多或少都是知道朱肅“料事如神”的特點的。朱標是明知朱肅乃是後世來人,而朱棡、劉伯溫,則亦對朱肅的來曆有所猜測,隻是心照不宣而已。
現如今,見朱肅對這些西夷如臨大敵,劉伯溫等人的神情也不由得鄭重起來。
“五弟,這些西夷遠在萬裡之外,你何以對其如此戒備?”朱標肅然問道。“看你神情……這些西夷,莫非比倭寇、韃虜為禍更大?”
“韃虜、倭寇,不過仗凶呈威。”朱肅道。“彼輩眼界,終究不寬。往來劫掠,就是他們最大的能耐了。即便如前元一般成為巨寇,竊取江山,要占據中原之地,也需用以漢法。蓋因其文明不昌,又臨近我華夏中州之地,或多或少,總不免要受到我華夏影響,隻能算是我華夏文明的衍生變種。”
“然西方諸夷不同……彼遠離中原,文明之形態與我華夏迥異。且其文明形態更優於韃虜、倭寇,雖尚不能與我華夏文明並駕齊驅,然而卻是我華夏文明真真正正的敵手。”
“若是我華夏有所鬆懈,其必然奮起直追。且西人大多貪利,雖敬奉名曰‘上帝’之神祗,卻無禮義道德可言。今日鳳鳴州有金,他們覬覦鳳鳴州,來日若有機會,他們必定同樣會覬覦我華夏,甚至有亡我華夏之心。”
“如今我大明強盛,揚州、蘇州往來的是夷人的商船。可若是有朝一日我華夏真暗弱了,這些商船上的紅毛夷商們,可就都要搖身一變,變成劫匪和強盜了。”
“是否言過其實?”幾人中,朱棡對朱肅的這一番西夷威脅論頗有些不相信。畢竟在如今普遍的價值觀看來,北麵的蒙古人,甚至是曾經的倭人對大明來說,才是最有可能造成威脅的對手。
“那些紅毛西夷大都國小民微,當真能成我大明心腹之患?即便當真為患,在此之前少說也需要先經過幾百年演化……”
“不可有輕敵之心。”未待朱肅開口解釋,卻是朱標先行肅容打斷了朱棡。曾經為了汲取治國經驗,朱標和老朱曾拉著朱肅一起,仔仔細細的研究了明史與大明之後的韃清的曆史。
在聽到朱肅說“若是我華夏有所鬆懈”時,他便知道這西人“奮起直追”的時期,對應的便是大明之後的大清。
論及所謂“帝王之術”,大清可謂是玩到了巔峰,因為其本身是異族入主,又得位不正,因此對於皇權極儘保護,對各方勢力亦是極儘提防。打斷漢官脊梁、大興文字獄、設立軍機處,愚弄百姓,操弄權術,大玩平衡。他們的“帝王之術”無疑是成功的,終大清一朝,皇家被架空奪權之事屈指可數。然而也因過度沉迷權術,導致了大清數百年間,華夏各方麵皆停滯甚至倒退,以至於為外敵所欺,險些亡國滅種。
這些也讓老朱和朱標引以為戒,讓他們明白,死盯著皇位,沉迷權術,絕不可取。隻有放寬眼界,以國力為基,方有可能打破王朝周期律,締造真正長壽的王朝。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證明,這些西人們,擁有能勝過華夏,甚至超越華夏的潛力。
“縱使在數百年後他們方有超越華夏之可能,我等也需為後人計,防微杜漸,不可坐視其坐大。”朱標道。“鳳鳴洲一方寶地,若是落入西人之手,必使其更具壯大之潛力。”
“三弟,五弟,劉師,既然西人已將目光投向鳳鳴洲,我等可有應對之法?若是加強封鎖消息,可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