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朝廷養士,不正是為了為朝廷分憂,攘除諸多弊病麼?”朱肅笑道。
“倉廩豐足,百姓方能安居。而要使倉廩豐足,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糧食增產。如今正是朝廷大用公等之時。若是諸位大人能在鳳鳴洲發現神種,僅憑其所增產之糧食,就足以抵消天下間所有弊政。更兼鳳鳴洲之地所擁有的資源,又何止於糧食?”
“諸公,建功立業,並非一定要在大明。千萬年以前,你我腳下的這應天府,可能算是華夏之地?再等千萬年以後,你我又安知那兩萬裡之外的鳳鳴洲,會不會又是一片華夏故地?”
“而在場諸公……會不會也如諸華夏先賢一般,在鳳鳴洲中被後人立廟祭祀,尊為共祖?”
文人自古好名,尤其是練子寧這些不慕榮華的禦史,對於個人操守以及後世之名更是有著近乎執拗的執著。聽到朱肅對症下藥的安慰之語,不少保守派官員們眼神也開始微露向往,先前的悲切情緒已是減輕了許多。
練子寧亦是如此,聽到能留下身後名聲,饒是他也忍不住有些怦然心動。“殿下金玉之言,若是再固執己見,便是臣不識好歹了。”
“臣明白,此次前往鳳鳴洲,絕非發配,也願意為我大明萬世之社稷肝腦塗地。隻是……臣忝為禦史,卻是實在放心不下朝綱……”他說著,看了一眼那邊正在歡欣鼓舞的商人們一眼。
“如今朝中,並非所有想要開辟海事之臣,都有殿下的這一顆隻願為萬世謀福祉之心……若是任這些奸邪繼續僭居高位,縱使臣遠赴鳳鳴,亦是心中難安……”
朱肅順著練子寧的眼神看了一眼,心道這練子寧也不全是個耿直諫臣,還知道臨走之時,拉著那一幫子牆頭草下水。
“練大人放心,父皇慧眼如炬,不會看漏這些人的。”朱肅低聲道。“況且,如今我大明身負萬世發展之重任,正需朝臣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也容不得這些膽大包天之蠹蟲。”
“既如此,臣便放心了。”練子寧拱手道。“這幾日,臣等會上疏自請遷任鳳鳴洲,禦史台事務繁多,還需交接,便不多在殿下眼前叨擾了。失陪。”
“諸位大人請便。”朱肅拱手,目送這些禦史大臣們離去。
那邊廂,玉米的采收也已經完畢,所有人都沉浸在玉米產量豐收的喜悅中,並沒有人去在意這些灰溜溜離去的“喪家之犬”。唯有楊士奇見朱肅幾人談完了話,便走了過來,道:“恭喜殿下,練大人等乃忠直可用之高才,他們既願前往鳳鳴洲,鳳鳴洲大事可定矣。”
“嗯。如今天氣漸暖,也是時候第二次出海了。”朱肅道。“士奇,今日玉米豐收,朝中對海事自此再無阻礙。第二批出海移民的人選如何,還需你來廢心。非止農人和匠戶,要想開拓鳳鳴洲,還需倚重商人的力量。”
“除卻已經取得勘合的趙氏、沈氏,伱可再上書與父皇請命,求其再給予十戶商賈出海鳳鳴洲的勘合名額。”
“聽聞如今江南已有商賈準備營建私營之造船廠,想來這一趟我等送這些商賈往返一趟,待到下回,他們就能造出自己的商船,隨著朝廷船隊往來鳳鳴洲了。”
“來往鳳鳴洲的航道越熱鬨越好,這就是你們海事局的職責所在。須知華夏好比一巨人,而道路,便是巨人體內的血管。”
“隻有血管不斷往來輸送,鳳鳴洲才能算是我華夏身體之一部分。此事,是重中之重。”
“是,弟子謹記。”楊士奇躬身應是,眼中已有熊熊鬥誌。賦閒許久,終到了能一展宏圖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