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哈木驚喜回身,隻見斜刺裡一杆“燕”字大旗突出,數百身穿鎧甲的燕軍神機營將士們簇擁著那杆大旗橫衝直撞。這些神機營的將士們如同虎入羊群,手中的火器先收割一波帖木兒帝國士卒的生命,而後馬速不減,又是一個衝鋒,帖木兒帝國諸將領的旌旗如避死神一般紛紛退避。
“策應殿下!”馬哈木當機立斷。
蒙古人喊殺聲大振,配合著被放下山的驚馬,終於將帖木兒帝國的攻勢成功反推了回去。無暇修築工事,馬哈木便讓人用馬屍堵住了缺口。馬屍厚重,交疊之下,頓時將已經被拆開的口隘再度堵了個嚴嚴實實。
“拜見燕王殿下。”馬哈木學著漢人的禮節,單膝向朱棣下跪。
“不必了。馬哈木,你做的很好。”
一身鎧甲、恍如神明的朱棣從燕字大旗身後越眾而出。若說朱肅的作戰風格多是坐鎮於後方指揮,那他這位同為宗室之中被認為最能領兵的殿下,就是以勇猛和果敢而著稱於世。這幾日能夠守下大營,可說靠的全是朱棣和其麾下親軍神機營的武勇。隻要哪一處有潰敗之危,朱棣的燕字大旗必定親至,以無雙勇悍,將敵人屢屢驅逐。
不知多少次,這一支被視為破綻而承受強攻的蒙古降軍,因了朱棣的及時支援而轉危為安。朱棣的“燕”字大旗,已經如同不敗的神話般矗立在這些崇拜英雄的蒙古人心裡。隻要燕字大旗仍在,他們就相信自己
不會敗。
再度安撫好疲憊的馬哈木,朱棣再次帶著親軍回返中央大營駐守。隻有這時身邊皆是親信,他的臉上才帶上了幾分疲憊:他也是人,雖然意誌已經在經年的征戰和西征的理想下被淬煉的如同鋼鐵,但身體終究是肉體凡胎。近乎是不眠不休的布防、馳援、尋找戰機,早已經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
“殿下。”他的身邊,張玉頗帶幾分心疼的撥馬上前,助朱棣牽住了馬韁。“實在不行的話,突圍吧。”
“五殿下的援兵遲遲未至,隻怕已是凶多吉少……我大明國力豐沛,了不起休養生息幾年,幾年後卷土重來,自可再與這帖木兒一爭雌雄。何必……”
“一旦有敗,軍心一喪,再想出兵西域談何容易?隻怕日後,我們都要被帖木兒帝國壓著打了。”朱棣搖搖頭,血絲盈然的眼中卻是滿布堅定。“五弟未至,一定是有其他謀算。他是相信我等能拖住帖木兒大軍,所以才沒有來援。”
“五弟信我,便如本王之信五弟。我又安能隻顧隻身突圍,將他棄在這中亞蠻荒之地?”
“可是……五殿下麾下的隻是弱旅殘軍!”張玉仍舊不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憑那些兵士,五殿下又能做得了什麼?”
“本王亦是不知。”朱棣搖搖頭。“但是,本王信他,姚和尚也信他……伱該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張玉一滯,還想說些什麼,可想起昔日那位五殿下在北疆破襲納哈出時所創下的奇跡,心中又不免懷著幾分期待起來。
數百人沉默著往中軍走,路上,風聲瀟瀟,不自覺的為他們的身影帶上了幾縷悲壯。張玉有些釋然了,心想,殿下不慕榮華,不惜此身,如今既有了決斷,想來縱然是馬革裹屍,殿下也是毫無怨悔的。
自己不過一介降將,得蒙殿下知遇之恩……了不起便是隨殿下同去,以求在九泉之下再為殿下部將,為殿下再聚旌旗斬殺閻羅便了。
張玉方存了死戰之心,卻不料將到中軍時,正撞見一個頭插紅羚的傳令兵奔馳而來。
那傳令兵見了燕字大旗,立時便加速跑了過來,還未到朱棣麵前就急急滾鞍下馬,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欣喜之意:
“殿下,得到敵軍中密探的線報!”
“帖木兒撤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