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一處土坡上,帖木兒騎在馬上,眯著眼睛瞪視著遠處密密麻麻的一道道壕溝。
他的眼睛細長,顴骨突出,唇上長著兩撮彎彎翹翹的胡須。這本該是一副不討人喜的陰險長相,卻因他周身那股豪氣乾雲的氣概,讓這麵相也顯得有了幾分梟雄之氣。
他早年因意外跛了腳,因而有個外號叫做“跛足的帖木兒”。也因此,他總是騎在自己的戰馬上,馬術也出神入化。他的身後效仿蒙古人黃金家族的“九斿白纛”,也時時刻刻豎立著九麵由皮毛做成的旌旗。隻不過這九麵大纛卻是用黑犛牛的皮做的,每一麵黑纛上麵,都用鮮紅的血液畫了三個相爭帖木兒本人勸慰的紅色大圈。黑色搭配著紅色的大纛,顯得黑纛下的帖木兒也遠比白纛下的北元皇帝、也速迭兒等人更加森然。
“蘇丹,那便是那支明軍挖掘出來的‘壕溝’。”國主發問,馬上便有隨侍在他身邊的將領趕緊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一名將領乃是從馬黑麻的營中派出來送求援信的,他也親自參與了馬黑麻夜襲大敗的那“噩夢一夜”,因而這時的語氣便顯得有些心有餘悸。“這些漢人不設營寨,而是挖掘溝渠和地道,將兵力都藏在了大地裡……這些溝渠一道一道的,攻擊第一道,明軍就會馬上撤進第二道,並在路上不斷用火器和弓箭消耗帝國勇士的生命……而且明軍借著這些溝渠和一些伎倆掩護,無論是駐紮、調兵、支援的情況,都不會被他人發現。”
“而且漢人確實很強,所以馬黑麻殿下那夜領著我們,才沒能打敗明軍……”
那人一邊稟報,一邊還悄悄的為馬黑麻和自己開脫。耳聽帖木兒並無什麼回應,遂壯著膽子抬眼看了這位蘇丹一眼。正好迎上了帖木兒森然的眼神。
“蘇丹……我……”隻是一個眼神,那人就不可抑製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勇猛的帖木兒帝國的戰士,不應該畏懼怯懦的漢人。”帖木兒緩緩的道,似乎是說給此人聽,又似乎是在告訴身邊的將士們。
“漢人很強嗎?昔日我們蒙古人,曾經成功的攻入了華夏的土地,奴役了所有的漢人。之後由於黃金家族後人的腐敗,才被那些卑劣的漢人僥幸擊退,建立了大明……”
“我們擊敗了金帳汗國,我們吞噬了伊爾汗國,我們已經證明了我們比建立大元和四大汗國的黃金家族後人們更強……現在,你卻在誇耀大明的勇武?難道我們英勇的帖木兒帝國勇士,會畏懼曾經的奴隸嗎?”
帖木兒聲調陡然拔高,威懾著那位將領。
“不會!不會!不會!”四周帖木兒的將軍和親兵們整齊劃一的喊了起來,而那一名將領,已經嚇得麵色慘白。
帖木兒眼見軍心可用,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對左右道:“既然他已經不再無畏,那麼就殺了他。”
“讓他在真祖身邊,懺悔自己的罪過吧。”
“蘇丹?蘇丹?不,蘇丹,我對帝國忠心耿耿……”那人慘呼,然而帖木兒帝國的行刑程序並不複雜,一道刀光如匹練一般劃過,這位將領就直接這麼身首異處。
催動戰馬,毫不留情的從這位將領死不瞑目的首級上踐踏而過,帖木兒繼續審視著遠方的壕溝。“馬黑麻魯莽了。這樣的陣勢,隻是擅長防禦而已。”
“隻要他嚴守不動,這支明軍一定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