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些,再快一些。”
夜裡,海風朔朔,幾艘漁船正要搖搖晃晃的破開海麵上的夜幕,好從海岸處駛入海中。船頭那幾盞搖曳的微燈,引來了港口巡夜的水師官兵的注意。
“哎,等等,乾什麼的?”
挎著腰刀、身上披著灰白戰襖的對正舉著燈籠快步跑了過來,等看到了迎上來的領頭人的臉,這才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喔,是老傅啊!你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大晚上的行什麼船?”
那個被稱作“老傅”的漢子,就是那位在南城裡的白蓮掌櫃。不過此時的他絲毫沒有會見西夷時那一幅強悍且精明的模樣,反而是點頭哈腰,未語麵上三分笑,對那隊正恭維道:“原來是李爺,李爺真是好眼力,這般黑燈瞎火的也能一眼認出小的……怪道能在長樂坊裡大殺四方,這骰子丟下,要出幾個點哪能瞞過李爺您的眼睛?”
“嘿,你這話說的倒不差,李爺我也就是眼神好使,要不那一日怎麼會贏到你隻剩條褲衩子去?”那隊正和他倒還是熟人,不過很明顯也隻是賭桌上數出來的交情,那李爺也並沒有忘了自己的指責,肅了肅容繼續訊問道:“先甭給爺拍這些不相乾的馬屁……先給爺說清楚了,大晚上的你和你的弟兄們不去睡覺?擱這兒操船乾什麼?”
“要造反?”
“哎喲我的李爺,咱們哪有那樣的膽子!”掌櫃一拍膝蓋叫起了撞天屈。“咱們這群賣苦力氣的賤民,還不是想趕早些出海好多捕些魚獲?您可萬莫冤枉了小的!”
“捕魚?”李爺懷疑的目光在掌櫃身上上下轉悠。“而今還不到寅時,你們捕的哪門子魚?”
“還不是前日裡咱們在長樂坊裡輸了李爺你。”那掌櫃的故意做出一副憋屈模樣。“李爺你財星高照,咱們哥幾個可不就慘了。”
“小的我一回到家,險些被婆娘拿笤帚給碾出了屋去……這幾日睡的都是家裡的柴房。”
“兄弟們也大都差不離,都是幾日裡沒開葷了……”
“哈哈哈哈哈。”一群官兵們聽這漢子說的可憐,不禁齊聲大笑起來。那隊正老李笑的最歡,還嘚瑟道:“伱們沒得開葷,爺我這幾日拿著你們的錢,可是嘗夠了葷腥。梨香院的小紅那叫一個美呀……”說完,嘿嘿淫笑兩聲。
看到對麵的漢子麵露豔羨之色,老李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遂大度的揮揮手道:“得,爺也不為難你,雖說如今時辰尚早了些,便放你先去占個豐沛些的漁場也好。”
“謝李爺,謝李爺……”那掌櫃麵上千恩萬謝。
“得,甭謝。你老傅也是咱們杭州港的熟麵孔,況且你去掙錢,回頭還不是要在長樂坊裡交給爺?”老李揶揄道。隨即又肅了肅容:“不過老傅你可要小心些,而今海麵上可不太平。陛下剛剛禁絕了與紅毛夷的貿易,許多來不及靠岸的紅毛夷人的商船,在海上都成了不敢靠港的無頭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