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掌櫃原正在船舷邊上往海裡倒水,他雖是這些白蓮漢子的頭領,但既然在這羅刹鬼子的船上做了雇工,卻也沒有太多的不一樣之處,一樣需要拉帆捕魚,整飭甲板。隻是作為這些新雇水手的頭領,那些羅刹鬼子船長和其他的水手們待傅掌櫃更客氣些。
此時聽到方瘤子的話,傅掌櫃放下了手中的水桶,道:“他們要躲過大明水師的追擊,在這海麵上東躲西藏,又有什麼稀奇?”
“掌櫃,我自然知道他們要先避過大明的水師……可即便如此,航向大體的方向也該是不差的。無非是先向南,再向西……可這幾日裡我一直關注著日頭,這些羅刹鬼子,這幾日分明是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方瘤子道。
“打轉?”傅掌櫃有些驚疑的直了直身子。想了一想,又釋然道:“是給他們羅刹國的商船報訊吧……沒見這些日子他們彙集了不少商船麼?”
傅掌櫃說的是這幾日,有不少不列顛商船與這支船隊彙合的事。如今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前來大明的歐洲商船並非隻有他們一家,也有不少其他的貴族和商人組織了船隻前來。不過作為得到大明朝廷“認可”的菲利普與菲魯特,無疑是這些海上異客們的領袖。
大明朝廷的官吏們可分不清不列顛和其他歐洲國家的區彆,而且這些商船和大明往來,大多也是冒名不列顛國行事。故而已經靠岸的商船們,大多已一股腦兒的被大明朝廷給查封了,剩下其他無法登陸的歐洲商船就和菲利普等人彙集了起來,他們的船隊也就越來越龐大,如今已經有了四十餘艘的大小商船彙聚在一起。
“這事兒我也知道,隻是掌櫃,這也未免太蹊蹺了些。”方瘤子仍舊是神秘兮兮的道:“正是因為船多了……我才越發覺得他們壓根不想回去。”
“哪有該回家去的人,還擱在彆人家門口四處轉悠的……”
“倒是和咱們辦事前,先踩盤子有些相像!”
一語驚醒夢中人,傅掌櫃猛的一驚,這才覺得方瘤子說的很有道理。“莫不是,他們壓根就不想回去。”
“而是想彙齊人馬,和大明朝廷先乾他娘的一票……”
“這羅刹鬼子莫不是瘋了?”方瘤子已經是額頭見汗。“掌櫃的,這可不妙,大明港口的防禦那叫一個森嚴,要是這些羅刹鬼昏了頭,那和拿雞蛋磕石頭有什麼分彆?”
“如今咱們和他們是一隻船上的螞蚱……掌櫃的,莫不如先動手……”
方瘤子話還沒說完,隻見傅掌櫃的身後,走來一位色目船工,便忙不迭的閉上了嘴。隻聽那色目船工用蹩腳的漢話道:“傅,菲利普船長,要你,過去!”
“……好,知道了。”傅掌櫃隱晦的給了方瘤子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後便跟著這位船工往船艙走去。
不列顛人的船隻,與大明的寶船樣式差距很大,他們的船隻式樣簡陋,但是船長室的裝飾卻很豪華。各種金銀製品與黃金、瓷器的擺件,將一間普通的船長室弄得如同陳列館一般。傅掌櫃踏入之後隻覺得金碧輝煌,他是昔日曾經見過大世麵的人,心裡不由得腹誹了一句這些紅毛鬼子土財主,而後才道:“菲利普船長,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菲利普的漢話比菲魯特要好的多,如今,鳳陽官話幾乎已成了海上通行通用的語言,一心要在海麵上賭一賭的菲利普自然是對大明的官話下過苦工的。見傅掌櫃來了,他開口道:“親愛的傅,我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