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作為旗艦的這隻寶船足足有兩千料,若是不運貨物,運載上千名士兵也是綽綽有餘。
此時船上的明軍雖沒有上千人,卻也有五百餘眾。眾兵士魚貫湧上甲板與攀爬而上的教匪廝殺,假以時間,或許真能將教匪門統統趕下船去。
然而那一處藏船的港灣之處,竟是不斷有船隻從裡頭繞出,從火船開出的豁口處朝著李景隆的座艦殺來。已經被左右簇擁至船尾的李景隆見了,不禁驚呼出聲道:“這些賊人,哪來這麼多的船隻?”
隻見這些次第襲來的船隻,大多是雙桅甚至三桅的中大型船隻,甚至還有幾艘專門用於近海突襲的多擼快船,隔著老遠,李景隆都能聽到前方傳來的喊殺聲。
“轉舵!快轉舵!”有人大呼道。所有人都看出,若是讓這些人馬也攀到寶船上來,本來尚算平衡的占據恐怕就要被打破了。
舵手急急轉舵,搖櫓的櫓手與操帆的水手也拚了老命,船隻終於開始緩緩後撤。然而寶船實在是太過龐大了,要提滿全速,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更何況此時的甲板上明軍和第一批教匪仍在廝殺,不少櫓手和水手都因此被牽製在了甲板上,使得操船的人手嚴重不足。
“我命休矣了嗎?”李景隆有些心驚膽戰的想。
海麵上不知何時起了大霧,麵向海岸的那邊尚好,麵向大海的這一邊,幾乎已全部墮入了一片迷蒙的境地。其實這在海上本是尋常之事,隻是這時,這突如其來的濃霧卻將這一場敗局染上了幾分宿命的味道:這樣的大霧縱使自己能遁入其中,隻怕也要迷失方向,更彆說教匪的新一波生力軍來勢洶洶,李景隆如今也是粗通海上帶兵之人,憑借目測,就知道在寶船脫離戰場之前,定然要被這些教匪的賊船追上……
一時的剛愎自用,導致了這般的惡果,李景隆心如死灰。
隻恨自己,終究還是墮了曹國公府之門楣……
就在李景隆閉目待死的當口,身前,海麵上的濃霧之中,忽然傳來“轟轟”的兩聲炮響,將已準備好引頸就戮的李景隆嚇得一個激靈。此時的他已經有些草木皆兵了,聽到這兩聲炮響,第一反應是白起了一張臉:“誰!海麵上也有伏兵嗎?”
“不對,是援軍……小公爺,是朝廷的援軍!”他的身旁,李貴卻是已反應了過來。火炮乃是大明水師獨有的武器,那些教匪,怎麼可能有裝備了火炮的戰船?
果然,濃霧之中,幾艘大明水師標配的多櫓快船快如離弦之箭,刺破了濃霧朝著此間飛馳而來。而後數艘高大的水師戰艦也如海中巨獸一般,於濃霧中緩緩的露出了真容。艦船船身上塗抹著的日月懸天旗幟,讓甲板上仍在與教匪廝殺的明軍上下士氣大振。
“援軍!是援軍來了!”一時間甲板上的明軍歡聲如雷。
李景隆也重新振奮起來,他手中有望筒,能看到的細節比其他人更多一些:濃霧之中仍有許多虛影影影綽綽,似是還有不少的戰船正第次而來。最讓李景隆振奮的,卻是船頭上正在海風中飛舞著的旌旗。
“周”字旌旗以及“信國公湯”“鄭國公常”三麵大旗,足以說明這支前來支援他的明軍,來頭很大。
“這是從哪裡竄出來的這部明軍?”寶船甲板上,傅掌櫃麵露訝然,猶自不能相信。
方才他身先士卒,帶著教中弟兄們奮力廝殺,眼看就要將這寶船奪下來了,怎麼突然之間,局麵便驟然逆轉……
當真就隻差了那麼一哆嗦!
“掌櫃,撐不住了。您先撤回岸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原先在甲板之上,白蓮教眾還能借著銳氣,和明軍打的個有來有回。然而濃霧之中突然出現的這一支明軍,卻是讓這些教眾們士氣大泄;反觀明軍,卻是歡欣鼓舞,士氣大振。此消彼長之下,一眾白蓮教眾頓時左支右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