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祖義從一介匪徒開始,逃到南洋三佛齊成為海上一方霸主,其人心狠手辣毫無下限確實是最重要的主因,然而他對於海戰與生俱來的嗅覺與天賦也不可忽視。
隻憑一次觀戰,他便已敏銳的察覺了火炮在海戰之中的可怕前景。現在明軍已經裝備了這般威力可怕的武器,自己若是仍舊隻知道妄自尊大,又與坐以待斃何異?
但火炮乃是大明機密,輕易無法取得,為此,陳祖義想了許多辦法,如扮做使團,混入應天,亦或者與那些紅毛羅刹合謀等等,均無所獲。故而他便乾脆將主意,打到了淡江港上的李景隆所部身上。
他自忖能贏過李景隆的水師,但在炮火之下,恐怕自己也要損失慘重,故而這隻狡詐的海中鯊魚便想到了一個陰毒的法子:既然明軍在海上著實強勢,那麼想法子在岸上,奪了他們那些裝配著火炮的船隻就好。
他暗暗派人來到了大灣,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引來戒備,他甚至特地躲過了已經略為開化的大肚王國沿海諸部落,並下功夫拉攏招攬山中的大肚諸部。大明在淡江港的駐防軍隊其實不多,若是能唆使這些生番攻打淡江港驅虎吞狼,自己豈不是穩坐泰山,便能夠坐收漁利?
可惜計劃仍趕不上變化,那些紅毛夷竟被大明趕到了此處,而後白蓮教又莫名其妙跑來摻和了一腳……
“若是你們這些家夥能堪用些,老子也不至於還未準備完善就急忙發動。現在可好,你們捅了馬蜂窩不說,卻要老子來給你們擦屁股!”陳祖義一麵下山,一麵又不忿的嘀咕了幾句。損失了一個部落的忠實番人,他還是十分肉痛的。
傅普信捏了捏拳頭,臉上卻仍是一片的風光霽月:“海王放心,兄弟我雖說不算什麼大人物,但一口吐沫一個釘,必定出力幫海王你擊退大明。”
“原先允諾好的明軍的戰船,我們也不要了……分文不取,提著腦袋給海王你賣命!”
先前傅普信在島中發現陳祖義部的蛛絲馬跡後,便在暗中和這夥海賊私下聯合,陳祖義本想暗中行事,可如今西夷和白蓮教已經打草驚蛇,他便也寄希望於在自己的幫助下,白蓮教能夠擊潰大明船隊。
二人私下約定擊潰大明後,明軍的艦船歸白蓮教所有,船上的輜重火炮財寶等,則歸由他陳祖義所有。現下白蓮教首戰失利,卻是得對他陳祖義做些讓步,以求繼續聯合了。
“說的好似多敞亮般,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想要的,就是這一整座大灣島?”陳祖義是蠻橫慣了的人,仍舊嘟囔著。傅普信臉色一僵,頗有些難看。
好在這海賊王也就是說那麼一嘴。他陳祖義的根基在南洋,對這諾大的大灣島暫時還是看不上的。
“掌櫃,真要幫著這賊徒打明人?”見陳祖義走的遠了,傅普信身邊,他的親信耿大頭朝著陳祖義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我看他也就嘴上凶狠,他手下調教了許久的那勞什子番人,怎麼連明軍一夜也沒攔住?”
“真要替他賣命,到時候恐怕死了都沒地兒埋……不如我們帶著那些金子,奪幾艘船尋他處落腳去!這海上這麼大,還怕沒有彆的島麼?強過讓掌櫃你在這受他鳥氣!”
“夯貨,噤聲!”傅普信低罵一聲,見陳祖義麾下的那些海盜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一身繃緊了的肌肉這才鬆弛了下來。“金子的事我吩咐你們定要瞞著,偏伱就用來說嘴?要是被這海盜頭子聽到了去,咱們還能保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