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貴之地的土司,比之廉州,要強橫百倍,自然,想要收服他們歸心,自然也要難上百倍。這裡除了已經順服大明的諸部土司,還有許許多多位於大山深處、不知世事變遷的番人,一個處置不善,就會如同一顆火星掉入了火藥桶,瞬間炸出一堆的魑魅魍魎來。而且貴州之地地勢複雜,若是有大土司於此處造反,短時間內往往難以平定。因此,朱肅必須要慎之又慎。
不過他也算在廉州摸足了經驗,此來貴州,是來當送財童子的,倒也不虞會引得諸土司不快。
“嗬嗬,諸位請起。”朱肅道。他笑容滿麵,言語客氣,與不苟言笑的藍玉相比,給足了這些土司們臉麵。“我大明江山西南半壁,全賴有諸位經營。諸位皆是我大明的棟梁啊!”
“來來來,不必客套,還請入席。本王受命來此剿匪,早便有意要見一見各位棟梁高賢的。”
見這位周王言辭懇切,舉止有禮,本來多少有些心中忐忑的諸多土司們,便也都多少放鬆了下來。他們本以為,這位周王殿下在軍營中召請他們,是要擺一出鴻門宴呢!
畢竟大明的兵鋒,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這些年來,朝廷追亡逐北,對土地表現出了極大的渴求。他們這些土司雖然名義上確實歸附朝廷了,然而實際上在當地卻是土皇帝。誰知道那位洪武皇帝會不會換了主意,要將他們土司趕儘殺絕呢?
土司們肉眼可見的舒了一口氣,本來繃緊身子的幾人,如今也都放鬆了下來。朱肅見之,隻是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之所以召喚諸位土司前來,是因為本王有一樁盛世,欲教諸位相幫。”
“諸位也知道,本王是推崇商事的。打通南北兩條海路絲綢之路,皆有本王的手筆。”
“本王相信,商道,乃是推動我華夏各地共同發展的一道良方,因而,本王此來西南,除卻要剿滅那些亂匪之外,另有一樁事務。”
“便是要打通西南商道,使得西南之地,也得以與中原江南互通有無,使得西南之地亦能因商得利、因商發展,從而使西南亦能成為我大明富強之省!”
眾位土司聞言,皆靜靜聽著。有人心道原來如此,原來是要開拓商路,怪不得需要召集諸位土司。他們與廉州也算臨近,雖然不知道廉州發生之事的具體,但卻也知道,這位周王殿下此前,便在廉州開設了榷場……因而對朱肅此言自然而然便信任了許多。
“殿下是想要重修商道嗎?”水西土司、貴州宣慰使靄翠是個五十餘歲的男子,他身上一襲土官的文官官袍,但一張臉卻是紅褐色,隻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漢人。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是漢人,他是彝族土司,蒙古名伯顏不花。昔日大明席卷天下之時,他見天下大勢已定,因而帶領水西所部降服大明,才獲封了宣慰使。
作為彝人,他們世代居住於此,自然樂意朝廷出麵來開鑿這些山中道路。“此事我等自然是大力支持,隻是不知殿下需要我等做什麼?若是要征兆我等開山,那實在是……”
靄翠故意說道。他雖然願意修築道路,卻隻希望這事由朝廷出麵。他們世居大山,自然知道在這樣的地形裡開鑿道路究竟有怎樣的難度。雲貴如今的馳道,大都還是用的還是秦始皇時期開鑿的舊路呢!若是朝廷想空手套白狼征召他們這些土司開山,他們也是不願意乾的。
這些土司的這點子小心思,朱肅自然是心知肚明。莫看這靄翠土司麵上一臉憨厚,可心中要是沒點心機,能在元明兩個朝代更替之間如魚得水,保全勢力麼?若是真把他們當成了什麼不知世事的山中土族,那必然要吃大虧的。
不過對此朱肅其實早有定論,因而微微一笑,道:“開山修路,自該是朝廷來做……不過本王所言,卻不是修路的事,是另有一樁更為重要的大事要與諸位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