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眾人頓時麵麵相覷,這阿紮失裡,倒是還知道些典故。這一番話,乃是昔日大明還在爭奪天下之時,洪武皇帝朱元璋俘虜敵將朱亮祖之時,朱亮祖所說的話。
那時,老朱聽得此言,頗為意外,遂放了朱亮祖,朱亮祖也確實為大明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朱雄英卻是生生被他的話給氣笑了,揭穿道:“阿紮失裡,你乞活便乞活,偏做出這副壯烈模樣作甚?”
“我大明於你,多有大恩,不止保得你部下牧民豐衣足食,對你阿紮失裡本人,亦是多有賞賜。”
“而你呢?卻是狼子野心,不知好歹!為了你個人的一己之私,竟煽動伱部牧民,隨你一同叛亂!”
“即便你擒了我去,難道你以為,朝廷就會放過了你泰寧衛麾下的數萬牧民嗎?”
朱雄英瞠目怒斥,一個小小少年,此時竟是威儀逼人。“你枉顧我大明恩義,是為不忠,不顧牧民死活,是為不義。”
“似你等不忠不仁之匪寇賊子,莫說你搬出了我皇祖來,便是我皇祖親自在此,也定然容不得你!”
“國公,此等叛亂之人,我認為,可殺之以警後人……不知可否?”朱雄英轉向常茂道。
“當然可以。”常茂哈哈一笑,用揶揄的眼神看向阿紮失裡:“不過是一叛亂逆匪,值當什麼?”
“嘿,他還自比朱亮祖……不知道朱亮祖一家也因為叛亂,而被陛下與五殿下給除了去麼?”
“與其留下這麼個禍患,不如早些除了乾淨,來啊……”
幾個甲士應聲而入,就要帶阿紮失裡前去明正典刑。阿紮失裡這才慌了,他再也繃不住那一幅故作豪邁的模樣,乾脆破罐子破摔的破口大罵:
“黃口小兒,憑你竟也殺我!”
“我為大元遼王,何等尊貴,你敢將我與匪寇同列!”
“我降服大明,大明卻不封我為王,何來恩義,何來恩義?……”
聲音漸行漸遠,終至不聞。少傾,一軍卒以木盤將一人頭捧入,道:“稟殿下、國公,賊人阿紮失裡,已然伏誅了。”
“哼,就你這貪心不足的蠢貨,也想封王?我呸!”常茂看著阿紮失裡的人頭嘲諷道,隨後擺了擺手:“送下去罷,將此首級傳首草原各部,教那些草原頭人,都看看背叛我大明的下場!”
“去我政教處尋幾位軍卒,陪著傳首的軍士一並跑一趟。”朱雄英仍未忘記自己宣傳大明正統性的大業。“讓各部的牧民們都明白,似阿紮失裡這種狼子野心之人,便是要以他們牧民的血淚,去成就自己的富貴榮華。”
“好教他們明白,他們如今的好日子,究竟是誰帶給他們的。”
軍卒領命而退,帳中,徐增壽有些好奇的道:“太孫殿下好生心細,竟能想到如此細微之處。”
“不過是監軍職責所在,徐三叔謬讚了。”朱雄英道。徐增壽和他也算有親,是以他麵對徐增壽時態度更親近些。
徐增壽點了點頭,他知道大寧都司正在試行新型軍製,此時對於新軍製下監軍的作用,明顯更加好奇。葉旺等其他各都司的明軍將領亦然,對朱雄英這個太孫監軍的職責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
不過此時,還有一位俘虜中的大人物還沒有處置,眾人便也暫時壓下了好奇心。
“殿下,諸位,這位便是由我擒住的韃靼太師阿魯台。”徐增壽起身向眾人介紹道。與阿紮失裡的故作豪邁不同,阿魯台是一臉的頹然,長籲短歎,本還欲梗著雙膝不跪,但被明軍士卒重重的拍一刀鞘,便也隻能不情不願的跪下了。
“阿魯台。”常茂心知,此人才是韃靼人之中的靈魂人物,所謂的大汗本雅失裡,實質上不過是一傀儡而已。因而話語中便多出了幾分得意來:“此番你韃靼輸於我手,你可心服?”
阿魯台臉色一僵,而後緩緩抬起了眼簾,他用頗為精熟的漢話道:“我心有疑惑,欲厚顏請教一二……不知大明的諸位,能否為我解惑?”
常茂轉過身,見朱雄英等人皆點了點頭,遂對阿魯台道:“你且問。”
“你等,是如何煽動我全軍生亂,到了那樣的境地?僅憑察罕、鬼力赤等人,本不該生出那般大的亂象。”
“若我軍陣腳不亂,如何會敗……”
說到這時,阿魯台流露出了不甘心的模樣。
常茂卻是“嗬”的一聲,隨後向朱雄英瞧了一眼,朱雄英則對阿魯台道:“阿魯台,你為韃靼智囊,事到臨頭,竟是連自己如何敗北,都搞不清楚麼?”
“我隻是不知,你等是如何煽動我軍中叛亂?你們究竟用什麼,收買了那麼多的我韃靼軍卒
……”
“嗬嗬。”朱雄英搖了搖頭,看向阿魯台的眼神中,也漸漸多了幾分鄙夷。
“收買?我等何必收買你之軍卒?你身為韃靼太師,卻隻知爭權奪利,何曾顧及過麾下牧民和軍卒的死活?”
“直到此時,你仍以為我大明是用重利收買了他們……何其可笑?你身為他們的首領、頭人,連他們想要什麼,你都不關心,不在意,不在乎。”
“你等不是敗給了叛亂,甚至不是敗給了我大明……你們之所以失敗,是敗給了你們自己的野心,是敗給了你們的高高在上。”
“是敗給了,煌煌的草原民心!”
“你還心有不甘?是覺得以你之才智,本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麼?”
“我告訴你,似你這等人,即便讓你再與我大明作對一百遍,一千遍!”
“也隻會有,成為我大明手下敗將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