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修不管是處於什麼目的,這些派係都要打亂。
烏正被任命為正三品刑部侍郎,官位不高,但是天子器重,整日忙得兩腳朝天,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妻子免不了埋怨兩句。
“若是殺到徐州去,再整合兵力殺回京城,這些人都是階下囚,也不必費心安排了。”
他們都是原先大周的人,骨子裡就看不上如今大元這些人。
烏正知道她的意思,心裡也確實想過。
但是若真是那般,可就不僅僅是階下囚了,這城裡頭估計能活的沒幾個,城外的護城河都要紅兩天。
現在這樣也未嘗不好。
朝中迎了新帝,自然是從上到下煥然一新,但是話題還是緊著汴州。
新帝早有部署,大軍遠遠地就繞進了乞明中部,殺了個回馬槍。
乞明人慌忙撤離,朝中不日就收到了消息,簡直麵麵相覷。
這真是把滿朝文武當猴子耍,汴州的事情怕是有一半都是假的。
但是如今這個關頭,還真沒人敢有不滿的,捏著鼻子認了新帝,連國號都改了,新帝眼見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有什麼話都得憋到心裡去。
還真就隻能認了這功績,還得好言好語恭維著,免得叫人擠出了天子腳邊那塊地方。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淮修也看著汴州那塊地方。
登基第二天,就下了一道旨。
指派小將趙承潤為從四品宣威將軍、庶人沈意行為從二品懷化大將軍,三日內啟程汴州,平汴州亂象。
天子這一出是誰也沒想到的,像個驚雷打在人的耳邊,但是無人敢提出異議。
還沒回過神來,新帝接著就封賞了一乾舊部,提拔了皇後母族,將好幾個元帝舊臣下了大牢。
幾道聖旨下下來,滿朝舊臣無不惶恐自危,新帝派係氣勢高昂。
不管如何,總歸是在朝堂上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倒是帶出一派新氣象。
·
宮裡的日子慢慢步上正軌,阿瑤又操心起身邊的人來。
李淮修成事的那一日,袁文琪一蹦三尺高,從二院的門前絆了一跤,摔斷了大腿。
她向來喜歡一個人滿府亂竄,走得又淨是偏僻院子,府上歡天喜地的,愣是過了大半個時辰才發現她。
方明清負責府上的安保,大大小小的院子裡都安了人,就怕這敏感關頭有不長眼睛的冒犯了王妃。
這偏僻小院就是他自個帶人巡邏的,接了李淮修的消息,就準備最後在府上轉一圈,接著就守著王妃的院子,直到把人平安送進宮。
誰知道遠遠地就聽見一個極其淒慘的哭叫聲,方明清連忙帶著人找了過去。
袁文琪伏在地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臉上黑乎乎的,疼得齜牙咧嘴把頭發扯得散亂。
一見方明清,袁文琪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臉上的泥巴叫眼淚粘了厚厚的一層。
“快來救救我啊!我要疼死了!”
方明清起先還有些遲疑,不太敢認人,她這幅模樣看著很是瘋癲,實在叫人無法認清她的身份。
還是袁文琪扯著嗓子地叫了一聲方大哥。
方明清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就認出來了,連連點頭,叫人搬了張小榻來,把袁文琪抬了出去。
斷了大腿,這疼痛一般的男子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個女郎。
袁文琪眼睛都要哭瞎了,掐著方明清的手腕,邊哭便嚷嚷,“我完蛋了,我要瞎了,啊啊!徐娘子快來救救我!”
從府西一直嚎叫到府東,小娘子哭得渾身發顫,方明清也叫她捏的麵色發白。
他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叫這小娘子牽狗一樣拖著跑了半個府。
手腕叫她掐得烏青,還得強撐著笑臉,“姑娘無事的,無事的。”
一路上下人雖不敢指指點點的,但是那驚奇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
方明清叫她拽著跑得急,幾下都差點絆個跟頭,還是叫袁文琪哭唧唧地提起來的,到了徐娘子客居的小院時,他頭上的玉冠都不知道去哪了。
方明清這輩子,就是叫後母一個包袱趕出家門的時候都沒這麼狼狽。
徐娘子正好在院子裡,急忙給她正骨固定。
袁文琪哭得像死了爹,顫抖著聲音問徐娘子,“我是不是要瘸了?”
徐娘子見她頭發散亂瘋瘋癲癲的,看得可憐又可笑,“女郎好好休養,日後走路都注意些,必然不會有事的。”
一碗藥水灌下去,袁文琪含著淚睡著了。
方明清不叫她那張黑乎乎的臉對著,緊繃著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他一個人往外走,徐娘子猶豫一會也沒攔他。
方明清沿著方才來的路走了一遭,不為彆的,他畢竟一個人起家,玉冠也是個珍惜東西,掉了還得撿回來。
待走到無人的地方,方明清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裡衣都濕透了!
方明清有些不是滋味地想著,這小娘子可真是力大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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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事後第二日才知道的,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袁文琪第二日就又生龍活虎了,養好了一些就叫人一個擔架抬到了宮裡去。
阿瑤自然是要見她的,如今天氣冷了許多,阿瑤雙身子不耐煩穿得厚,不僅顯得很笨拙,做什麼都不方便。
所以宮裡就早早地起了地龍,隻著單衣就好。
袁文琪來了沒一會,就有宮人來問。
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前幾日李淮修登基,那些該處罰的人自然要處罰,安王不過其中身份高一些的罷了。
這宮人是陳通達,笑眯眯的,“那安王妃是個有功的,如今陛下將將登基,合該獎賞有功之臣,好叫旁人都眼熱眼熱,現下正在宮外候著呢。”
這事說起來已經不新鮮了,城裡早就扒得乾乾淨淨了。
要說這安王妃,其實做安王妃也才幾個月,前頭是國舅爺的女兒,被人叫一聲舒嵐鄉君,一個看著文靜秀氣不起眼的小女郎,誰知道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如今這京城裡大變天,大元都變成了大周,這安王被告發也是占了不少的功勞的,告發安王的正是這個看著秀氣極了的小娘子。
如今安王一家人,出了安王妃以外,全部被貶為奴籍,男子發配邊疆,女子送進教坊司。
安王妃可是悶聲乾大事,這事也乾得漂亮,把安王賣的一乾二淨,連個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阿瑤起先問過她想要什麼獎賞,舒嵐當時求阿瑤給她三日時間考慮,如今就到了。
安王妃很快就進來了,垂著頭要給阿瑤行大禮。
安王妃如今也有了身孕,肚子都顯了形狀,阿瑤哪裡能叫她跪下來,抬抬手一旁的司琴就立刻下去扶了她。
拂冬搬來一張玫瑰椅,安王妃也不推辭,向阿瑤伏了伏身子才坐下來。
舒嵐有些不好意思地同阿瑤笑了笑,“妾身身子笨重,在娘娘麵前失禮了。”
阿瑤搖搖頭,叫人給她上些熱乎的糕點,問她日後有什麼打算。
她如今還有著身孕,孩子的父親卻回不來了。時下女子不能單獨立戶,若是同夫家合離了,膝下又無公子,便隻能回到娘家去。
舒嵐這腹中孩子不知男女,若是個女兒,安王府上的財產也要交回娘家去。
舒嵐沉默一會,說自己是不想回娘家的。
舒嵐的父親是國舅爺,但是如今天子都變了,他也被貶成了白身。
“妾身家中有個繼母,如今正覬覦妾身身後的物件,若是妾身生了個女兒,怕是又要回娘家受煎熬。”舒嵐有些心死地笑了笑,看得人心裡發苦。
阿瑤很輕地蹙了蹙眉。
“妾身懇請娘娘,若是真的如此了,求娘娘替我們母女保全財物,也好有個安身立命的保障。”舒嵐朝阿瑤伏了伏身子,想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舒嵐的繼母不慈,阿瑤是聽過的,想了想,很果斷地就答應了,“你好好照料身子,孩子到底無辜,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
最後誰也攔不住,舒嵐跪在地上,給阿瑤行了大禮,低聲道:“多些娘娘既往不咎。”
阿瑤歎了口氣,到底沒說什麼。
舒嵐最後叫人扶著走了,袁文琪拍了拍自己大腿,有些好奇道:“這財產本就是她的,何苦這樣求個恩典?”
哪有說得這樣簡單,時下不許女子單獨立戶,更不提自個握著夫家的財產了,這是上數幾百年就有的規矩。舒嵐若是這般做了,叫人告到衙門裡受審都是可以的。
阿瑤抿了抿唇,叫人下了道懿旨。
有些東西很難一下改變,但是潛移默化起來,終有一天能累積成巨變。
陳通達見了她的旨意眉心跳了跳,還是笑眯眯的,“娘娘,今個本不該打擾您清靜的,可確實還有件事,得叫您知道一番。”
是為了馮家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久等啦~
今天有點事情,沒寫到時光大法!明天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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