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達奇王國的形式越來越嚴峻了。
包圍著王宮的饑民越來越多,聲勢也越來越浩大。
現在王宮已經被徹底包圍了,裡麵的人不能出去,因為一旦開了一個小口子,外麵那些越來越瘋狂的饑民們,就會如餓狼一般蜂擁進來。
王宮戒備森嚴,幾乎每個地方都被安排了侍衛把守。
饑民們進不來,就在王宮外怒罵,不間斷地丟石頭進來。
但是這些衝突都和謝依無關。
他居住的石塔還是和從前一樣安靜平和,沒有受到任何打擾。沒有人試圖從他這邊的土牆翻進來,就連不得不到這裡守衛的侍衛們,也儘量保持了安靜。
這大概就是邪惡大巫師的牌麵了吧。
那兩個拿了一桶熏魚回去的農民替謝依作了宣傳,說王宮裡有一個巫師,不過大家不用害怕,隻要不惹惱那個巫師,他是什麼都不會管的。
人們是對巫師懷有恐懼之心沒錯,但那也要分情況。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已經連飯都要吃不上了,與其餓死,倒不如拚命爭取一條活路。
假如巫師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威脅,他們就算再害怕,也會毫不猶豫的和巫師對抗,但現在不是還沒到那個地步嗎?
既然隻要他們不招惹巫師,巫師就不會管他們,他們還是很願意和巫師井水不犯河水的。
而且,這些天巫師也的確沒有出來,他們也就更放心了。
謝依不知道內情,暗暗防備著。
一個人的意誌會被群體裹挾,外麵那群饑民很危險。
如果他們攻進王宮,他們或許會把目光投向他這裡。
畢竟巫師的名聲可不怎麼好,誰知道他們中間有沒有人曾經受過來自巫師的傷害呢?
雅各布卻完全不在乎外麵的形式,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巫師,他看待這場動亂的姿態是高高在上的。
在他眼中,普通人是絕對不敢傷害他的。
所以他不在乎越來越緊張的空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要麼研究巫術,要麼研究魔藥。
謝依沒他那麼樂觀,但他清楚,自己不能把擔心表現出來。
雅各布是他觀察巫師世界的一個活樣本,他的行為舉動,都要向對方學習靠攏才行。
塞希圖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會有無數人追隨他,而他將劍指巫師。
為了自己的未來,謝依必須要被大多數巫師認同才行。
隻有被認同了,才能改變他們,爭取保住一部分的巫師。
至於為什麼要保住一部分——假如隻有他一個巫師幸存下來了,那他不就成了一個活靶子嗎?
他一點也不想躲到深山老林裡去。
謝依依舊每天出門,當雅各布建議他在巫師塔裡待著的時候,他回答道:“不過是一群普通人,要我因為他們的舉動改變計劃?他們還不配。”
這句話成功的說服了雅各布,他發自內心的讚同,點頭道:“主人說得對,我也會好好研究,絕不讓您失望,我們追求知識的腳步永遠不會因為這些微不足道的影響而停滯!”
好,很有精神!
謝依不知道為什麼雅各布如此激動,但好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看書隻是他出門的其中一個目的,他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看看有沒有被外麵扔進來的石頭砸到的人,能救就救。
王宮裡自有一套弱肉強食的規則,現在情況危急,暴露在危險中的絕對不會是諸如之前那些囂張跋扈的宮廷侍衛之流。他們都好好地躲在建築物下麵呢。
但總得有人出來,出來的人大多就是那些沒有根基,到王宮裡來做低等侍女或低等仆人以求生存的打工人了。
這些打工人平時過的就不好,不僅不被王宮的主人放在眼裡,隨便一個資曆老的仆役都能欺負他們。現在還要被扔出來當炮灰。
假如不幸受了傷,他們也得不到醫生的救治,祭司就更不可能了,他們基本上隻為貴族提供治愈術服務。
西方人早熟,而且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些沒資曆的倒黴小炮灰們基本上都是未成年。
謝依看了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都是些孩子。
假如不是在這裡,他們大部分人現在應該坐在教室裡讀書。
他不是救世主,不能幫助所有人,但看見一個就救一個吧。
他們都還小呢。
外麵的饑民扔進來的石頭又砸傷了一個人。
謝依能察覺到空氣中越來越緊繃的氣息,大約再過幾天,一場劇烈衝突就不可避免了。
到時候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呢?
四下無人,除了饑民的叫囂聲之外,再也沒有彆人的聲音。
謝依走到倒地不起的人身上,這是一個低等仆役,長相和眉眼間都帶著一抹稚氣。
又一個未成年。
他帶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木板頂在頭上用來保護自己,對這些低位低下的小人物來說,這一塊木板都是要費儘千辛萬苦才能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