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其他證據了,謝依已經可以完全斷定,大貓就是一隻假貓。
但是報酬的瘋漲讓他暫時打消了把大貓趕出家門的計劃。
塞希圖斯還不知道他已經知道這大貓的真正身份,因此,他完全可以利用他來傳達自己想要傳達的消息。
徹底確定大貓的身份之後,謝依就對大貓冷漠下來,也不抱著說甜言蜜語了,也不埋肚皮吸貓了,一副完全忽視的態度,除了還記得定時給大貓的貓盆裡放生肉,幾乎已經把大貓完全拋在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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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希圖斯從夢中醒來。
他能模糊的回憶起他做了夢,然而他卻完全不記得夢的具體內容。
隻記得他斷斷續續做的幾個夢都和巫師有關,但那幾個夢給他的感覺並不愉快。
他仿佛在夢裡失去了什麼,怎麼尋找也無法追回來。
房間裡,壁爐在燃燒著,溫暖如春,甚至有些火熱了。
然而塞希圖斯卻渾身冰冷。
這不僅僅是因為那幾個夢,還是因為頭疼,以及……巫師急劇轉變的態度。
他就知道,毛色不純的醜陋野貓是得不到巫師的長久歡心的,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失去的這麼快。
那隻愚蠢的白色貓咪究竟有什麼出眾的地方?隻是因為那一身白色的毛發嗎?
巫師簡直膚淺!
那樣一隻軟綿綿的貓能有什麼用?它甚至連老鼠都不會抓!
塞希圖斯閉上眼睛,把意識轉移到那隻貓的身上。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如果巫師厭惡了那隻貓,他能夠得到的巫師信息就會大大減少。
為了繼續從巫師那裡得到有效的消息,他必須得讓巫師的態度恢複如前才行。
他深知無法依靠外貌取勝,便另辟蹊徑,竭力想讓巫師看到他的“實用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謝依就冷眼看著大貓為他叼來各種各樣的東西。
半死的毒蛇,奄奄一息的老鼠,被咬傷了翅膀的小鳥……各種小型動物,應有儘有。
“你太過分了。”
謝依拎著大貓的後脖頸把它提到一個空房間裡,嚴厲指責他:“你又不吃它們,為什麼要把它們抓過來?壞貓,你必須待在房間裡好好反省!”
關上門之後,謝依吐了一口氣,覺得非常愉快。
如果大貓是一隻真正的貓咪,他根本舍不得那樣對待他,然而他是一隻披著小貓皮的塞希圖斯,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罵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把大貓關好之後,謝依回到房間裡,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熱水的溫度非常適宜,嫋嫋白霧蒸騰在浴桶之上,周圍光線昏暗,極度放鬆之下,稍微有些尷尬的事發生了。
謝依平時欲望淡薄,地球上天天加班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到了這裡之後,為了生存殫精竭慮,精神常常處於緊繃的狀態,也沒空去想那些。
以至於現在,謝依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愣了一會,心裡倒也沒有什麼排斥。
這是一種身體上的享受,他根本沒有必要壓抑,況且這裡的環境很適宜,謝依毫無心理負擔,閉上眼睛,開始取悅自己。
屏風後麵漸漸傳來啞聲的低喘,輕輕的水聲混著這聲音,有時水聲蓋過人聲,有時人聲壓過水聲,交錯之下,反倒顯得有一種半遮半掩的誘惑。
舒服地享受過後,謝依披上浴袍,慵懶地走出浴室。
剛剛打開浴室的門,謝依原本輕鬆愉悅的心情立刻消失了。
那隻被他關起來的大貓不知道怎麼跑到了他的臥室裡,蹲坐在地毯上,尾巴輕輕敲擊地麵。
他再一次拎起大貓的後脖頸,毫不客氣地把他重新帶進那間空房間,還特意把通風口堵上了,這樣大貓就跑不出來了。
謝依讓大貓蹲坐在房間中央“好好反省”。
“你真是一隻壞貓。”
謝依倚在門邊,嗓音既慵懶又低啞,聽起來不像是責罵,反倒有幾分調丨情的意味。
“乖乖地待著,晚上就接你出來,嗯?”
謝依身體上殘留的歡愉還沒有全部消退,此刻懶懶散散地,放鬆而愜意,也沒有繼續找茬的心情,簡單地罵了幾句“壞貓”之後就關門離開。
躺在床上的塞希圖斯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緊張至極,又困惑至極,他感到口渴,但並不想喝水。
仿佛有一種細細密密的火焰在他的皮膚下燃燒,那股灼熱似乎要燒儘他的鮮血,他的筋腱,他的皮肉,他的骨骼。
他似乎聽到皮膚下傳來的“劈劈啪啪”的聲音,似乎是火焰灼燒他的骨骼發出的輕微爆裂聲。
巫師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仿佛一句永遠不會停歇的詛咒一樣緊緊地包圍著他。
他感覺巫師似乎在圍繞著他轉,將他的心臟和骨血毫不留情地全數挖去,塞希圖斯覺得自己似乎空了,他的血肉好似都被巫師拿走了。
然而巫師待在距此千裡之外的巫師塔裡,想都沒有想到過他。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臟傳來一陣鈍痛。
還有什麼會比這樣的巫師更讓人惱恨的呢?
你明明知道自己被他掏空了,可你又知道他其實看也沒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