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蘭洛克帝國王宮。
謝依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度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而且還是那種荒誕不經,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的夢。
否則他怎麼會和塞希圖斯躺在同一張床上,並且還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樣蜷縮在對方的懷裡?
尷尬。
尤其是他發現塞希圖斯早就醒了,正用平靜的目光看著他。
謝依:“……”
“醒了?”
相比於他的尷尬,塞希圖斯倒是沒什麼表現,他確定巫師清醒之後,就下床開始穿衣服。
皇帝的冕服比國王的冕服更加精致複雜,謝依看著塞希圖斯把一層又一層的衣物套在身上,最後取下掛在一旁的腰帶,動作熟練地扣在腰間。
那一層又一層的衣物不僅沒有讓他看上去變的臃腫,反而將他襯托地更加高貴威嚴。
穿好衣服之後,塞希圖斯就邁步離開,臨走前回頭對巫師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塞希圖斯做那一係列的動作的時候,謝依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這種古怪的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濃了。
……好像哪裡不對勁,總有點怪怪的。
謝依思考了一會什麼也沒有思考出來,於是他乾脆放棄,下床穿上自己的衣服,洗漱一番就到餐廳和塞希圖斯共進早餐。
經過空間夾縫的遭遇,謝依現在暫時拿不準該如何對待塞希圖斯。
他知道塞希圖斯對他有想法,他自己本身也對塞希圖斯有一些好感,何況他們在空間夾縫裡還有了很多跨線的舉動,親也都親了。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就算塞希圖斯是個暴君,謝依也會決定認下,開始嘗試和塞希圖斯談。
但問題是,他們之間橫亙著許多完全無法跨越的問題。
首先,他的身體裡有著一塊塞希圖斯的靈魂碎片,這是個定時炸丨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出來。
其次,最重要的是謝依想要回家。
是的,經過這麼空間夾縫這麼一遭打擊之後,謝依對空間規則的領悟讓回家不再是那麼遙遠的事,他已經能隱隱約約觸摸到一絲壁壘,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就能夠研究出離開這裡的方法。
謝依是對塞希圖斯有好感,但這好感還不算愛,退一步說,就算謝依真的愛上了塞希圖斯,他也不會因為這份愛情而放棄回家。
他對這個世界始終沒有什麼歸屬感。
自從他來到這裡,就不停地麵對著一個又一個的棘手的問題。
他曾經以為巫師塔是他安全的堡壘,然而並不是,他隻是因為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的傾訴欲,就不慎把秘密泄露了出去。
事後他自責過,認為自己不該那麼輕易地放下戒心。
然而在此之前,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地球人,擁有的是唯物主義無神論的世界觀,這種觀念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扭轉過來。
誰能想到一隻貓的身體裡寄居著人的靈魂呢?
發現大貓的身體裡寄居著塞希圖斯的靈魂碎片之後,謝依把自己用中文寫就的日記全都燒了。
為了不重蹈覆轍,再犯第二次錯誤,他防備著周圍的一切。
最嚴重的時候,他甚至對巫師塔裡的各種家具起了疑心,童話故事裡,家具可以是人類受到詛咒之後變的,這個世界裡也有女巫,誰敢保證那些家具就真的是家具呢?
它們會不會在暗中注視著他的一言一行,豎起耳朵聽著他的每一句話?
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和他的人生觀格格不入,他真正的觀念和想法無法告訴任何人,就連自言自語或是用筆記錄,都有可能泄密。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麼找到回家的辦法,重新回到他熟悉的環境中去,要麼就開始改變自己,讓自己融入進這個世界。
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巫師。
謝依並不想選擇後一種,所以他一定會離開這個世界。
找到辦法並確定可行性之後,他立刻就走。
所以,於情於理,他和塞希圖斯之間的不存在可能性。
一段沒有發展前景,還沒有開始就能夠預見其結束的感情,沒有任何發展的必要。
理智地全盤考慮之後,謝依決定儘早掐滅萌生出的好感。
如果不出意外,等把天空女神這個棘手的障礙消滅之後,他就會開始研究回家的方法。
他希望可以和塞希圖斯心平氣和的道彆,然後毫無牽掛的離開這個世界。
因此,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內心逐漸萌生的好感,最好也找個辦法打消塞希圖斯對他的想法,他們之間的關係隻能止步於朋友,或者合作者。
決不能更進一步。
然而,回想起空間夾縫中塞希圖斯表現出來的種種,謝依還是覺得心中有些悸動。
他歎了口氣,把這種感情壓了下去。
“塞希圖斯。”
早餐結束後,謝依提出要和塞希圖斯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