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來啦,我正等著您呢。”
塞希圖斯的語氣依舊聽不出什麼來,他似乎一直在外麵等著,一見到謝依出來,他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禮貌的欠了欠身,語氣無可挑剔:“安特卡小姐。”
他的手裡鬆鬆地拿著一遝文書,“來。”
謝依跟著他走到了書桌前。
“您知道您之前的處境很危險嗎?”
塞希圖斯大大方方地把手裡的文件展示出來,示意謝依拿起來看。
謝依一目十行地掃過了那些文件,發現上麵寫的都是關於巫師——也就是他自己——的情報。
例如什麼巫師現在還藏匿在城市裡沒有被抓到,或者是巫師在囚車上逃跑了啊之類的。
“您害怕巫師嗎?”
“……害怕。”
“啊,那麼看來我們真有共同點。”塞希圖斯示意謝依坐下,“您知道嗎,我年少的時候,曾經被一個巫師折磨了半年之久。”
明明說的是自己的悲慘過去,塞希圖斯卻像是饒有興趣似地,描述完巫師的暴行之後,他話鋒一轉,“如果讓我抓到了他,我保證他的下場一定不會有多好,我會請他到我的刑房裡做做客。”
塞希圖斯微笑著向謝依科普了幾個簡單的刑具,謝依聽得頭皮發麻。
“真對不起,我嚇著您了吧?真抱歉,不過您不必害怕,安特卡小姐,您可不是巫師,所以您是永遠也不會見到刑房的。”
謝依回了他一個虛假的微笑。
“唔,巫師一定還在城市裡,我猜他說不定就藏在我最料想不到的地方,他可真像一條魚,滑不溜手,儘管有了阻魔金鏈,但還是叫人擔心,假如讓我捉住了他,我一定要用最沉的鐐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謝依一言不發,心裡已經把塞希圖斯翻來覆去地罵了好幾遍,順帶詛咒了原身。
——彆人留下的爛攤子,現在卻要他去收拾。
“你說……”
塞希圖斯突然靠近了謝依,笑吟吟地詢問:“他會不會現在就藏在我身邊呢?嗯……傳說巫師們都很善於偽裝,你覺得呢?安特卡小姐?”
“尤其是這位,我親自繪製的他的畫像,我知道他長得非常漂亮,也許他換上了一條裙子,我就認不出他來了,真叫人煩惱。”
謝依感覺不對。
塞希圖斯這幾乎都算是在明示了,明晃晃地告訴謝依,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不過我就是不揭穿你。
……他到底想做什麼?
由於之前和塞希圖斯經曆的那些事,現在謝依儘管覺得有些危險,但不會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樣,豎起一身的刺,像個小刺蝟一樣急不可耐地要乾些什麼。
他摸不準塞希圖斯的意思。
塞希圖斯已經認出了他,卻沒有對他做出什麼,或許他有彆的打算,但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可以交涉的,如果謝依和他攤牌,說他不是原來的那個巫師,按照原來的經曆來看,塞希圖斯是不會對他動手的。
謝依想要攤牌,“我……”
“我真希望現在就抓住他,他折磨了我那麼久,我的怒氣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或許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假如有一個和巫師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告訴我,其實他不是巫師,我也會對他動手的。希望我不要遇到這種人,否則我真為他感到悲哀。”
謝依:“……”
他的唇角輕微的扭曲了一下,差點沒忍住揪著塞希圖斯問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但這場戲還是得繼續演下去。
他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您生氣了嗎?我惹著您了?哎呀,真對不起,原諒我吧。”
塞希圖斯說:“我想您一定是在因為您的家人而對我生氣吧?安特卡家族,我還有一點印象,我回去就放了他們,讓您和您的家人團聚。”
謝依聽出了他隱晦的威脅。
“……我沒有生氣。”
“那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可是您為什麼皺眉呢?”
“我在害怕呀,先前不是說過,我害怕巫師嗎,巫師現在就在城市裡,還沒有被找到,我很擔心。”
“原來是這樣,不過不要緊,我想我有辦法消除您的恐懼。”
塞希圖斯穿上外衣,站了起來,“我曾經看過一句話,並且我認為相當有道理,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麵它,儘管現在我們沒法兒直接看到巫師,不過他的住所還在。”
“您和我都害怕巫師,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到他的住處去看看,說不定等到了之後,我們就不感到害怕了呢?”
謝依聽著塞希圖斯扯鬼話,陪著他演:“不愧是陛下,您想的很周到。”
“謝謝,我們都該堅強一點。”
兩人心思各異,表麵上卻都一片和諧。
塞希圖斯曲起手臂,謝依順從地搭了上去,親親熱熱地往外走。
一個統治了整片大陸的皇帝,一個巫師的首領,兩人手挽著手,各懷鬼胎,打算去看看巫師的住處,好“戰勝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