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印象,但是他就是知道,狼群對塞希圖斯構不成威脅。
塞希圖斯並沒有否認,但是他繼續說道:“可是這裡是森林,如果我逃跑了,我既要忍受野獸的侵擾,也沒有食物可以吃,還要風餐露宿,我乾嘛要那樣做呢?我不和我自己過不去。”
“你當然會願意那樣做的。”謝依聽了塞希圖斯的解釋,並沒有完全信服,“因為即使受點苦,能從我這裡逃掉也是很劃算的。”
塞希圖斯沒能說服謝依,便不再繼續說,以免適得其反。
謝依說的沒錯,受點苦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他並不怕吃苦,隻要能逃離,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本來以為他們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然而謝依頓了頓,又說道:
“可是……算了,我相信你,你確實不會趁著這個機會逃跑對嗎?”
塞希圖斯看向謝依的眼睛,心中沒來由地喟歎了一聲,“當然,我不和我自己過不去。”
“我會看著你的。”謝依在解開咒語之前,警告道:“你要是有一點小動作,我就再也不會相信你了,要是你逃跑了,我肯定能把你抓回來,到時候你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塞希圖斯聽著謝依的威脅,有點想微笑,“當然,當然,我怎麼敢呢?”
謝依滿意了,解開了咒語。
他要求塞希圖斯把手伸出來,塞希圖斯照辦了,謝依便耐心地把繩子解開,繞起來放好,以便之後使用。
“等用不著你趕馬車了,我還是要把你綁起來的。”
“我明白的。”塞希圖斯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他趕馬車的技巧的確比謝依這個門外漢強多了,他輕而易舉地就讓那六匹馬服從了他的命令,掉頭往正確的地方走。
謝依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這樣嫻熟,突然感覺有點古怪。
他自己不會趕馬車,那當然是因為他沒有趕過,而且也不需要趕什麼馬車;那塞希圖斯又是因為什麼才學會了趕馬車呢?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塞希圖斯應該是一個王子,王子不應該會趕馬車。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王子?”
塞希圖斯笑了起來,仿佛謝依說了什麼逗人發笑的話。他自顧自地笑了一會,然後才說:“要不是您這會提起,我還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是個王子呢。”
“您覺得我乾嘛要當國王呢?”
謝依看了他一眼,把自己聽到的原因說了出來:“他們說你是貪心不足,利欲熏心,不把巫師的尊嚴放在眼裡,所以篡位了。”
塞希圖斯對此不置可否:“那麼您的看法呢?”
謝依搖了搖頭:“我沒看法。”他端起巫師的架子:“而且說實話,當時我不太關心這個。”
“既然您不關心,我就簡單地說吧,免得引起您的厭煩,我都不知道當王子的滋味呢,老實說,對於一個連飯都吃不上的人來說,趕馬車不過是眾多謀生技巧中最輕鬆的一種了。”
謝依心情有點複雜,他很想詳細地知道塞希圖斯的過去,又不想觸碰到對方的傷口,左思右想之後選擇閉口不言。
馬車安靜地走在森林裡,謝依看著周圍一成不變的景色,覺得很無聊,他倒是願意和塞希圖斯聊天,又拉不下麵子,隻好等著對方先搭話,他再“勉為其難”地回答。
然而塞希圖斯卻又不主動搭話,似乎一門心思都在趕馬車,謝依隻能繼續這麼無聊下去。
至於監視塞希圖斯什麼的,他一開始還堅持,但漸漸地也就忘了,他對塞希圖斯總有股古怪的信任感,好像對方是非常值得相信的,不用防備。
太陽升到天空的正中央,時間已經是中午了。
謝依便要求塞希圖斯停下車輛,他翻找出裝著食物的籃子,從裡麵拿出一隻冷掉的烤雞,和塞希圖斯分著吃了。
儘管他什麼也沒乾,但還是很餓,就算是冷掉的烤雞吃起來也很香。
他拿著一個雞腿開始咬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來,按照規則,他根本不能給塞希圖斯東西吃,他應該餓著塞希圖斯。
於是他把眼睛朝塞希圖斯的方向看過去。
對方正在優雅地用匕首切開雞肉,用刀尖挑著肉吃。
塞希圖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怎麼了?”他問。
謝依搖了搖頭,算了,讓塞希圖斯吃吧。
他還是個新手,等他下次押送囚犯的時候,一定會既把對方綁在馬車後麵,又餓著對方的。
謝依這樣想著,把手上的雞腿吃完了。
塞希圖斯遞過來一張手帕給他擦手,謝依不要他這個,一個清潔咒語就把自己的手弄乾淨了。
“如果可以,能不能請您……”
塞希圖斯還沒有說完,謝依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這沒什麼不可以的,謝依隨手幫對方清潔了雙手,又看見了那把匕首,下意識地問:“這個呢?”
塞希圖斯微笑著把匕首遞了遞:“麻煩您了。”
謝依順手清潔完之後,猛然想到
——這可是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