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謝依並不打算放它走。
否則說不定等他下次過來的時候,這座村莊已經變成了一座空村。
他朝著狼人的方向追了過去,成功地將它逼到了一個洞穴裡。
謝依釋放了一個照明術,照亮了洞穴內部,明亮的光也讓他看清了躲藏在洞穴裡的狼人。
這隻狼人全身覆蓋著黑色的毛,而最讓謝依無法容忍的是,它的嘴裡還叼著一截人類的肢體。
從形狀大致判斷,那很有可能是一個孩子的手臂。
儘管作為巫師的謝依並不在乎普通人,但孩子是不一樣的。
孩子具有無限可能,誰知道這個孩子長大之後會不會成為一位巫師呢?
他怒不可遏,與此同時,似乎狼人也發現這一場戰鬥無法避免,乾脆打算拚一把,它丟下嘴裡的食物,凶性大發,朝著謝依撲過來。
謝依不是個花架子,他立刻召喚出藤蔓纏住狼人,拉開距離之後再釋放了火球術。
狼人身上覆蓋著獸類的絨毛,火焰用來對付它正好恰當。
它哀嚎著試圖掙紮翻滾,然而卻被藤蔓牢牢地捆住,根本無法動彈,隻能這樣被燒成灰燼。
解決完狼人之後,謝依往洞穴外走。
他打算加快速度往村莊走去,順便檢查一下村莊裡有沒有受傷的人,如果有,那就給他灌一瓶狼人藥水,以免變成下一個狼人。
然而今天晚上的森林有些異樣,不僅十分黑暗,而且野獸怪物層出不窮。
謝依剛剛解決完一群野狼,一隻霧妖又纏上了他,緊接著是吸血鳥,石化雞……
這些仿佛無窮無儘的怪物讓謝依疲於應付,隻能逃跑。
黑暗中方位並不明顯,他隻能憑著直覺選擇一個方向前進。
一隻吸血蝙蝠飛了過來,它張口就想咬住謝依的喉嚨,謝依直接用尖刺術殺死了它。
然而情急之下,考慮的並不是很周全,吸血蝙蝠的肚腹被尖刺刺開,噴出了大量的鮮血,而它剛好在謝依的麵前,噴出來的血液全都濺在了謝依的臉上。
謝依習慣性地帶著麵具,然而現在血噴了一臉,阻擋了視線,他不得不把麵具摘下來,用袖口擦拭臉上的鮮血。
身後的怪物越來越多,這根本不合常理,謝依的體力並不足以支撐他長途奔襲,假如再過一會情況還沒有發生變化的話,他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他一時之間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繼續往前奔跑。
然而越往前,他發現身後跟隨著他的怪物越焦躁,它們似乎想把他往另一個方向驅趕。
說不定前麵有它們忌憚的東西。
謝依加快了腳步往前趕去。
他聽到了一些人的聲音,似乎有一隊人正在前麵。
謝依皺了皺眉頭,不得不換了一個方向。
巫師從來不會成群結隊的在這種荒郊野外閒逛,所以前麵那些人隻可能是普通人。
普通人對上怪物必死無疑,為了不牽連他們,謝依最終還是換了一個方向。
然而古怪的是,謝依又奔跑了一會,發現身後的怪物越來越少,直到全部消失。
他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他現在太累了,隻想休息一會。
麵具上全都是臟汙的血,暫時不能戴了,謝依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石塊坐了下來,喘著氣。
他感覺雙腿酸軟,根本使不上力。
好在他的空間戒指裡有體力恢複藥劑,儘管味道有些令人難以接受,但現在不得不喝。
謝依拿出藥劑,盯著它看了好一會,最終鼓起勇氣,一飲而儘。
我再也不想喝這玩意兒了。
他自言自語道。
體力恢複藥劑的味道簡直就像一場噩夢,好在它的效果不錯,謝依又恢複了所有的體力。
他站起來,辨認了一下方向,打算換一個方向往村莊去。
不知道那些怪物還會不會出現,謝依準備了一下,他決定掩蓋自己的身形,讓怪物找不到他。
這是很簡單的事,隻需要一個隱身咒語。
但這還不夠安全,因此謝依又給自己加了夜視咒,消音咒,除味咒……等等咒語。
確認足夠安全之後,他才轉過身,朝最近的一條路走去。
他並不想浪費時間,況且現在體力充沛,便邁開腿跑了起來。
那些咒語發揮了它們應有的作用,讓謝依就像一個幽靈一樣安靜無聲,儘管他現在正在全力奔跑,但就連路上的一片樹葉都沒有被揚起來。
這一路倒是平安無事,謝依順利進了村莊,沒有再遇到什麼怪物。
·
塞希圖斯確認了自己的計劃沒有缺漏之後,才開始行動。
他並不放心那些士兵,畢竟這很重要,關係到他的生命,因此他決定由自己親自把關。
能夠禁絕魔力的金屬,如果他能夠成功地得到它們,那個巫師對他就不再是一個威脅。
除去了巫術之後,塞希圖斯自然會用鞭子和刑具讓他開口。
隻要能夠弄到禁絕魔力的金屬,剩下的一切都會變得異常簡單。
塞希圖斯點了一列士兵,往他們發現金礦的地方前去。
那個地方剛好在大片大片的森林中,足夠隱蔽,但為了以防萬一,塞希圖斯還是尋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巫師列出來的材料清單上有許多項都是怪物身上的東西,而森林恰好是怪物會出沒的地區。
隻要他說他是出來為巫師湊齊清單上的那些材料,誰會懷疑呢?
塞希圖斯很快就到了森林裡。
而他也的確沒有失望,那座金礦出產的金子的確能夠禁絕魔力,他捉了很多怪物,用它們一一實驗,最終得到了非常滿意的結論。
不管是強大的怪物還是弱小的怪物,隻要它們身上戴著這種禁魔金,它們就無法再使用任何和魔力有關的攻擊,隻能依靠蠻力。
最理想的是抓一個巫師來實驗,然而巫師並不是那麼好找的。
塞希圖斯要做到一擊必殺,在沒有確定這個東西能夠完全限製巫師的時候,他不會輕舉妄動。
然而這畢竟是一個巨大的進展,他心情愉悅,準備連夜返回王宮。
就在這個時候,他見到了一個神秘的黑影。
儘管那道身影一閃而過,但塞希圖斯還是認出了那襲隻有巫師能夠穿的黑袍。
沒想到他的運氣這麼好,隻要抓住了這個巫師,他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塞希圖斯立刻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並且十分擅長隱蔽自己,巫師並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塞希圖斯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所以能很清晰地發現巫師停下了腳步,喘著氣,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
為了不打草驚蛇,塞希圖斯也停下了腳步。
他隱藏著自己的身形,無月的黑夜為他的行動增添了便利。
塞希圖斯的手裡握著一段粗糙的鎖鏈,一旦他接近巫師,他就會立刻把這段鎖鏈套在巫師的身上,假若巫師還能夠用巫術反抗他,他另一隻手裡的劍也足以讓他迅速殺死巫師。
他一點一點地朝對方靠近,像融入黑夜的暗影,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他越來越靠近了。
看的也越來越清楚了。
這是一個身形頎長,體態優雅的巫師,儘管精疲力竭地坐在石頭上,他的脊背還是很直。
看著巫師的背影,塞希圖斯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我再也不想喝這玩意兒了。
突然,巫師拿出了一個藥瓶,拔開瓶塞,猶豫了很久才喝下去。
那或許是什麼有害的藥物吧?
巫師此刻仍舊是背對著他的,然而他剛剛說的那句話,那個聲音,已經讓塞希圖斯的腳步猶豫下來。
太可笑了,一個背影,一個舉動,一個聲音,就改變了塞希圖斯的想法。
他已經不打算殺死這個巫師,即使這條禁魔金鏈對巫師不起作用,他也相信自己能夠製服這個巫師。
他會抓住這個巫師,然後把他帶回王宮。
隨後,這個神秘的巫師站了起來,他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
與此同時,塞希圖斯終於看清了這個神秘巫師的臉。
他最先看到的是那雙眼睛,儘管現在是黑夜,那雙眼睛也仿佛有魔力一般令塞希圖斯陷入其中,黑色的眼睛,就像深海的漩渦,如狂風暴雨,刹那間攫住了塞希圖斯的心。
塞希圖斯緊緊地捏著手裡的鎖鏈,他愣住了。
那顆年輕的,十八歲的心第一次熱烈的鼓動起來。
這個年輕的帝王,隻一麵就愛上了一個神秘的巫師。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靈魂出竅,等他如夢初醒,回過神來之後,巫師已經不見了。
……抓到他,我一定要抓到他!
塞希圖斯顧不上後悔錯過了時機,他立刻追了上去。
隻要給他一個接近的機會,他就能抓到這個巫師。
然而巫師卻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根本沒有任何蹤跡。
塞希圖斯命令士兵在森林裡尋找了兩天,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他既不知道那個巫師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更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但是他現在必須得回王宮了。
距離毒發的日子還有三天,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沒關係的,他想。
既然找不到,那就一個一個地抓,把全部的巫師都抓到,自然就能夠找到了。
因為那個神秘的巫師,塞希圖斯的求生欲更強烈了。
他一定要活下去,活著抓住那個巫師。
真諷刺。
返回王宮的路上,塞希圖斯不由得想:
蘭洛克愛上了一個巫師,結果我也愛上了一個巫師。
難道這就是血緣之間的隱晦呼應嗎?
但是……塞希圖斯加快了速度。
——我的巫師一定比蘭洛克的巫師要好一萬倍。
塞希圖斯這樣想著。
沒錯,即便同是巫師,他的巫師也比蘭洛克的巫師要好。
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