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的房間便在樓閣之上,屋中有一張舒舒服服的床榻,隔間還引有溫泉。
回到住處,好客的主人建議旅途勞累的客人享用溫泉,卻遭到了拒絕。
蘇櫻也不惱,手指輕輕點著江凝紫的後背,柔聲道:“你的後背有傷,需要清洗一下,好讓我為你傷藥。”
她自然是懂醫術的,不然也不去摘那朱果試圖製藥。
用清水簡單梳洗自己的江凝紫解了中衣請蘇櫻為自己上藥。
感受蘇櫻的指尖在後背傷口塗藥的江凝紫,扶著自己散開的頭發道:“感覺我給你處理傷口是在班門弄斧。”
江凝紫的醫術還沒有學精,但不影響她有一雙辨彆他人醫術的眼睛。
蘇櫻的醫術,在江凝紫看來,應當和西門吹雪在一個層次,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不會呀,”蘇櫻道,“你給的解毒丸很有效。何況我也不會用內力逼毒。”
“沒有內力可以用沒有內力的方法。”江凝紫內力有時候確實可以使治病救人變得方便,但它並不是大夫的必需品。
“話是這麼說,”蘇櫻用乾淨地紗布為江凝紫裹好傷口,“那江姑娘願意跟我學學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是如何治病的嗎?”
“不用了。”江凝紫拒絕。
蘇櫻這樣的大夫主動提出教人,這樣的機會江凝紫自然心動,隻是她覺得蘇櫻有些熱情過頭了。
如果是因為她救了她,江凝紫覺得不至於。反正身上還背著西門吹雪的救命之恩的她,對西門吹雪做不來這麼熱情的事。
“我這裡隻有一張床,江姑娘可願與我同睡?”處理好傷口,換了身乾淨的絲綢中衣,蘇櫻翹著受傷的小腿,邀請江凝紫。
江凝紫對女子多有耐心,卻不是沒有防人之心。
此刻,她已對蘇櫻生了警惕之心。
行走江湖久了的人都知道,越是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人,往往越是可怕。
比如,女人、小孩、老人,還有看起來慈和、憨厚的中年男子。
對著窗口席地而坐,江凝紫拒絕了蘇櫻的好意,“多謝蘇姑娘招待,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來時她看見入口處有一間大屋子,裡麵不知道是否有床鋪可以
供她休息。但是作為一個訪客,主人不提,她也不必多問。
蘇櫻雖說明日才需要去見那位令她害怕的義父,聽她所言,這位義父的住處離這裡並不遙遠。他想來這裡,其實隨時都能來。有她在這裡,這個可憐的姑娘也能安全些。
若是他們對她有加害之心……
不會武功的蘇櫻也是個極好的人質。
江凝紫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隻願蘇櫻真的是個好姑娘。
*
躺在床上,想起明天又要見到義父,蘇櫻的牙齒不受控製得顫抖,“江姑娘,你睡了嗎?”
閉目養神的江凝紫道:“沒有。”
“我睡不著,”蘇櫻睜著眼睛望著床帳,“平日我想要什麼,隻要開口,義父都會讓人給我尋來。”
江凝紫不說話,在她看來,這種要什麼都有人送到眼前的生活,實則令人欣羨。她七八歲的時候也想過這樣的生活。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習慣了想要什麼就自己爭取。
聽不到江凝紫的回應,蘇櫻繼續解釋自己的舉動說:“朱果是我尋了很久才找到具體的位置,偷偷去采的,我不想彆人知道。因為我想逃走,我想過自由的生活。”
“然而這是不被你義父允許的,是嗎?”江凝紫睜開眼睛。
一輪斜月掛在窗前,為屋子蒙上一層薄紗。江凝紫的眼睛也變得有些模糊,側過頭的蘇櫻看不清她的眼神。
“是的,”蘇櫻道,“他想把我養成另一個人,一個他求而不得的人。”
“替身。”江凝紫準確概括出蘇櫻現在的身份。
見識的多了,就發現人們求而不得隻會做這麼幾種事情。
想來蘇櫻的義父現在對她這個替代品仍然很滿意。
以蘇櫻對她義父的描述,如果他對她不滿意,大概率迎接她的是死亡,而不是自由。
“需要我幫你嗎?”蘇櫻的話都到這裡了,江凝紫便直接問了,這種忙,她總是樂意的。
蘇櫻默默搖頭,“不用。”
以江凝紫的輕功,帶她離開這裡容易,可是後麵呢?
令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十二星相,豈是能夠輕易擺脫的?
蘇櫻的拒絕,在江凝紫的預料之中,畢竟她的義父在物質上對她能稱得上極好,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易放棄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