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紫沒有因為她隻是個侍女小瞧她,卻不代表她們就真的可以平起平坐。
不說西門吹雪,就是在管家程伯眼中,她們也是不一樣的。
雙月對這一切看得很清楚,但是她並沒有因此產生絲毫的不滿,如果比劍能贏得了莊主的江凝紫跟她地位一樣,那就更不公平了。
江凝紫如今享受的優待,都是因為她人生前十幾年的勤奮,和她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一點,雙月承認自己在練劍上沒有江凝紫的天賦,往前數的十幾年,無論做什麼事情也沒有她的刻苦。
但是她現在的生活遠比古朝很多與她相同年紀的姑娘好很多了,這就是她的幸運。
“我和你不一樣,我還有活要做呢。”雙月大方地承認。
雖然她沒有獨占一座院子的能力,但是她有個朋友可以讓她過來泡溫泉呀!雙月對此很是滿足。
江凝紫對雙月的想法一無所知。如果她知道的話,她就會告訴雙月,如果她沒有勤於練劍,可能早在安史之亂一開始就死了,根本不可能尋到來古朝的契機。如果她的劍法不如西門吹雪的話,他回莊途中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隻會把她當作一具普普通通的屍體略過。
“何況我也舍不得山莊,舍不得山莊裡的人,”雙月靠著江凝紫道,“你一走就是一年,如果我不一直待在山莊裡,可能連和你碰麵的機會都沒有。”
江凝紫瞥了她一眼,入眼是雙月被溫泉的熱氣熏得發紅的粉頰,調侃道:“舍不得我?我看你是舍不得吳塵吧!”
“說起來,你那天急著去見他,他有誇你的耳環嗎?”想起雙月那天急急離開的場景,江凝紫忍不住追問道。
“吳塵”這兩個字入耳,讓雙月重重歎了口氣,撩了把水灑在自己胸口,她才道:“他一開始沒發覺,還是我告訴他這是你送我的,他才注意到。”
雙月繼而撇了撇嘴道:“他還告訴我,你是莊主眼前的紅人,讓我和你打好關係,以後才會混得更好。”
說到這裡,雙月用力拍了拍水,質問江凝紫,“你說,你是那種我討好你,你才會對我好的人嗎?”
江凝紫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種人。而且你討好我也沒用呀!”
“就是嘛!”雙月嘀咕道,“這得討好女主子才有用。”
這話一說,雙月就想起來一件事,“你跟著莊主一起出去,有看到能做我們莊主夫人的人選了嗎?”
不等江凝紫回答,雙月歎了口氣,“你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沒有。”
江凝紫咽了下口水,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誇過的姑娘,基本上都是有心上人的,”雙月對江凝紫說過的所有人都有印象,“有的還成親了呢!”
江凝紫發現雙月說的極有道理,她根本沒辦法反駁。
她不太想談西門吹雪以及他未來夫人的話題,便岔到了吳塵身上,“如果你表現的已經足夠明顯,我覺得你可以和吳塵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女追男隔層紗,都過去一年時間了,這層紗也該被戳破了。
按照雙月剛才對吳塵的描述,他要麼是不解風情,根本不知道雙月的心意;要麼是早就看清她的意圖,對她沒有興趣,卻不點破。
但是他對雙月應該沒有什麼壞心思的,還給她出主意,讓她如何在山莊混得更好。隻可惜選錯了路子,雙月要是照著他指的方向一路走下去,可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江凝紫心裡清楚,她影響不了西門吹雪的決斷,而且她遲早有一天會徹底離開這裡。
“談什麼呢?”雙月不懂。
“談一談他對於你喜歡他這件事是怎麼想的。”江凝紫直接道。
雙月刷地一下紅了臉,她向來覺得女孩子要矜持一些,在一起這件事要男子開口才合適。
雙月剛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就聽江凝紫道:“你喜歡他,完全可以努力爭取啊!隻要你覺得他是對的人,就值得。”
這話是蘇櫻對江凝紫說的,她自己沒打算采用,此時卻說給了雙月聽。因為她覺得這話放在雙月身上,比放在她身上更合適。
“我……”雙月猶豫了,她不知道是該按照自己以往的堅持繼續下去,還是按照江凝紫的去試試。
“我還沒想好。”最終雙月這樣告訴江凝紫。
她知道江凝紫的建議或許有用,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見江凝紫看感情問題比自己看的明白,雙月好奇地湊上去問她,“凝紫在外麵一年,有遇到喜歡的人嗎?”
江凝紫心說,這個問題怎麼又繞回到她身上了?
她繃著臉,麵無表情道:“沒有。”
這句話是實話,她喜歡的那個人並不是離開萬梅山莊之後才認識的。
因為他就是山莊中的人。
雙月點點頭,對江凝紫的話沒有絲毫地懷疑,她摸了摸下巴,回憶道:“說起來你回莊戴在手腕上的紅繩,我也沒見你再戴過了。”
她隻是忙到沒時間和江凝紫說話,這些日子也不是一次都沒遇見過她,仔細回憶她們每次相遇,好像確實沒再見過她手腕上有紅色出現。
“我收起來了,”江凝紫解釋,“我暫時不需要招桃花。”
話說完,江凝紫倏地起身,掀起水聲一片。
此時已經入夏,萬梅山莊雖然處於北地的山中,但是溫泉水的溫度也頗高。
雙月不會武功,隻是尋常人的體質,泡溫泉的時間不宜過長,見江凝紫起身,她也跟著起來了。
兩人穿著中衣來到江凝紫的臥房,雙月無意間瞥見江凝紫插在花瓶上的墨玉梅花,叫道:“沒想到能在你這裡見到它!”
“怎麼了?”江凝紫見雙月如此激動,有些不解,“我之前不是請人送回來過一枝嗎?”
那是花無缺還是移花宮少宮主的時候送給她的。
想想看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間花無缺已經不是維護移花宮一眾女子的唯一男丁了。相反,他的真實身份是移花宮的仇人。
江凝紫看到墨玉梅花,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忍不住感慨。
雙月湊近墨玉梅花,向江凝紫確認,“我可以摸一下花瓣嗎?”
墨玉梅花神奇得很,即便是離開樹乾很久,花瓣依舊保持著剛被摘下時的狀態,就好像真的是墨玉製成的梅花。
“你摸就是,”江凝紫隨意道,“之前那枝你沒摸過嗎?”
雙月遺憾地搖頭,“沒有,我隻在它被送回來的時候遠遠瞧見過,胡伯認得它的品種,說這種梅花極其貴重,立刻就把它鎖進藥庫放置最珍貴藥材的庫房。後來莊主回來,胡伯向他彙報了這件事,梅花就被移到了莊主的院子裡。”
放在藥庫裡,雙月還有見到的可能。但是墨玉梅花在西門吹雪的院子,沒有進入資格的雙月就再沒機會和它見麵了。
生活在萬梅山莊的人,每天都會接觸梅花,是最懂得欣賞梅花的人。
墨玉梅花的美,它的珍貴,它的特彆,這裡有很多很多人等著欣賞。
可惜它待在西門吹雪的院子,許多像雙月一樣的,就沒機會見到它了。
此刻的雙月覺得自己幸運極了,因為她在江凝紫這裡又看到了另一枝墨玉梅花。
撫摸墨玉梅花如玉般溫潤細膩的觸感,輕嗅它清新淡雅的香氣,雙月的嘴角彎起一道滿足的弧度。
“要是萬梅山莊能有這麼一株梅樹就好了。”雙月感慨一句。
“不可能的,”江凝紫直接打消她的癡望,“這是人家移花宮的標誌,我們若是能種,豈不是就能拿梅花冒充她們了?”
正是因為墨玉梅花隻有移花宮能種出來,所以移花宮才會以此為自己的標誌。
若是爛大街的梅花品種,也不會稱作是移花宮的至寶了。
正是因為知道墨玉梅花的特殊性,江凝紫在托青囊藥坊的掌櫃將墨玉梅花送回的時候,特地寫信一封,注明了當時樹枝上的梅花數量,以防路上有人偷偷盜取梅花。
若是丟了梅花,因此被移花宮捉到有人借此冒充她們,倒成了她的過錯了。
所以藥庫的胡管事謹慎一點沒有任何問題。
“啊,這梅花原來這麼重要!”雙月聽後嚇得縮回了手。
江凝紫拿著她的手又放到墨玉梅花上,“怕什麼,你摸就是,隻要不拿出去冒充移花宮就行。”
江凝紫聽憐星提過,當年小魚兒和花無缺的娘親花月奴在逃離移花宮的時候,還盜走了墨玉梅花。並且在被江琴通風報信過來搶劫她和江楓的十二星相麵前假作他們是奉移花宮宮主之命出門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墨玉梅花絕不容丟失。
但是被摸壞了倒沒什麼風險。
出於對墨玉梅花的好奇和喜歡,雙月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把手放到了墨玉梅花的花瓣上。
“放心,我保證不對任何人說起你這裡有墨玉梅花,連吳塵都不說!”雙月另一隻手指天,認真保證。
要知道雙月一有機會和吳塵見麵,就一定會把自己遇到的新奇事分享給他聽。這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習慣。
“好,”江凝紫笑道,“那就拜托雙月姑娘幫我嚴守秘密了。”
至於雙月說西門吹雪已經取走了另一枝墨玉梅花,江凝紫並沒有多想,她知道西門吹雪自有他的考量。
或許他知道墨玉梅花有什麼特殊的藥效呢!
江凝紫托人將墨玉梅花送回,本就有送給他的意思,她知道西門吹雪除了殺人的時候,其他時間都還算有分寸。
隻是江凝紫最近常去西門吹雪的書房,並沒有在他書房中見過墨玉梅花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將墨玉梅花放至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