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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江凝紫發現自己的手正貼在肚子上。
蘇櫻告訴她,這個孩子還不足一月,是完全沒有感知的。
但是江凝紫作為一個母親,卻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現在想來,公孫蘭被邀月殺死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在她肚子裡了,公孫蘭成功地成為這個孩子目睹的第一個被殺之人。
想到這裡江凝紫就笑不出來,她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公孫蘭有這樣的孽緣。
西門吹雪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江凝紫神色複雜的臉。
江凝紫回來之後,心情就一直都不好,連孩子都沒有讓她高興起來。
西門吹雪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是因為孩子的問題,但是心中的喜悅還是因為她的情緒而變成忐忑。
而且她這幾日基本上都在沉睡,他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餓了嗎?”西門吹雪端著被熬成奶白色的鯽魚湯坐到床邊問道。
鯽魚湯熬得正是火候,香氣瘋狂地鑽入江凝紫鼻間。
“餓了。”
江凝紫的肚子很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西門吹雪用湯勺舀了一勺送到江凝紫嘴邊,江凝紫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湯勺,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西門吹雪問。
江凝紫微微伸頭,喝下這一勺湯。
味道非常鮮,一點都沒有魚的腥氣。
“我、我覺得我可以自己來,”不太習慣這種照顧的江凝紫試圖伸手去拿碗和勺。
西門吹雪微微抬起手,正好是江凝紫不方便夠到的地方。
“我喂你。”他道。
他說得自然而又肯定,江凝紫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西門吹雪這樣照顧她,讓她心中有些歡喜。
不是因為魚湯,而是他表現出來對她的重視。
這不是西門吹雪第一次想這樣照顧江凝紫,隻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成功。
江凝紫的身體向來康健,少數幾次受傷,總有人排隊等著照顧她,根本不給西門吹雪表現的機會。
他能這麼熟練,也是在腦中模擬過多次江凝紫的拒絕。
果不其然,她的舉動正在他預測的範圍內。
兩個人一個情,一個願,魚湯很快就見了底。
兩個人看著空空如也的碗,眼中同時浮現一抹遺憾。
“還要再來一碗嗎?”西門吹雪提議。
很可惜,江凝紫的胃口隻有這些,沒辦法勉強自己再喝一碗。
西門吹雪放下碗,扶著江凝紫躺下,手搭在她的腕上,診她現在的情況。
“高熱已經退下,”西門吹雪鬆了口氣,手掌貼著她的額頭,感受額頭傳來的涼意,“你現在需要放寬心,好好休息。”
西門吹雪向來是默不作聲的體貼。
江凝紫往返移花宮這一路,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不說,他也就沒多問。
在他抽回手的那刻,江凝紫的右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床帳,有氣無力道:“你知道嗎?公孫蘭死了。”
西門吹雪反手握住江凝紫的手,張開五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出了什麼事?”
“邀月殺了她。”江凝紫道。
“為何?”按理說邀月並不是那種愛好伸張正義的人。
江凝紫道:“因為移花宮收留的女子中,大概有十幾人都是親人朋友命喪她手的。”
這些女子或許殺不了公孫蘭,不能為自己的親人朋友報仇,但是邀月可以。
其實江凝紫心裡清楚,邀月和憐星這樣說,隻是一個借口。
憐星會出這樣的主意,是看出了她對公孫蘭的不忍心。
江凝紫不想對公孫蘭下手,但是她們作為外人殺了公孫蘭,江凝紫也不好多說什麼。
何必讓公孫蘭成為江凝紫的束縛呢?
憐星就是這麼想的,她和邀月也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