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就在這時,酒酣人樂,月上中天。芷衣看了一眼身邊的年輕男子,欲言又止,卻怎麼也沒想到,始終沒有擺脫了她。難不成她還能自戀地去問,他乾嘛要一直跟著自己。芷衣都能想想他會用怎樣輕蔑冷酷的幽幽神情看著自己,即便他一句話都不用說,都足夠令她臉紅了。
一身祭司袍服的年輕男人身姿頎長,他離得近,淡淡的酒氣裡承襲著幽幽的蘭香。
幽幽蘭草之芳,其中還隱約有些有些冷冽的體息,被熱滾滾的火風送了過來。
她留神地望著,冷不防地把燕焉給忘了,隻因被那火光月色勾勒出來的側影有種再真實不過的感覺。
是錯覺!是錯覺!她一而再三地否決。
“看——”身側人忽而說,也在這一瞬間引走了芷衣的注意力,她看到了,在那中心的高台上,燕明月一席威嚴的族袍,十足的美豔溫文,在她身側是一對兒韶華的少男少女。
“寨主來了!”
“快快快,寨主和山佬他們看來也就要宣布好消息!”
周圍原本還在狂歡當中的人們奔走相告,笑嚷嚷地開始向高台中心走了過去。
即便隔著遠,隔著人山人海,芷衣也看了一個清楚,華服的少年少女正是她找了好久的燕焉,以及不就之前見過的笑笑。
“不過去?”
也似她的踟躕被他看見了,問。那雙墨眸裡,總也似噙著些高高在上的譏嘲。
芷衣眼皮子一掀道:“嗬嗬,翎公子緣何這麼一問?燕寨主既然有事要宣布,芷衣雖隻是一個外人,但也願意去湊個熱鬨。”
燕翎睇了她一眼,沒說話了。
雖則心底明白這件事發生也在她的期望之中,可終究因為燕焉的反應讓人略有所失。
兩人步行在人群當中,自然也是鶴立雞群。第一時間也就被高台上站在燕明月身側一直在出神的少年忘記了,一刹那,是心喜,是慚愧,可這些情緒也都在望見了少女身側的年輕男人時,截然而止。
“阿兄……”燕焉杏眼裡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阿兄……為何會和芷衣走在一起?
他一時心急了緊,仿佛又回到那天,他在阿兄的臥室裡看見了朝暮流金蘭……那時,看到的那兩株並蒂蘭刺痛了他的眼睛,原來在這時,他也還是耿耿於懷。
“阿焉。”他的娘親在喚他。阿娘的眼睛裡帶著審視,也帶著提醒。燕焉到嘴裡要拒絕的話,這一次也還是沒有機會說出來。
他看見了一邊笑笑,笑笑也看見了芷衣身邊的阿兄,她臉色比他失魂落魄。
燕焉能夠感覺到台下的那個女子也在望著她,她似乎已然知道了什麼,那雙美麗的眼睛在望著他。
衣袖下的手緊緊地攥起,被逼到極致的少年也像是一隻小獸般嗚咽地望著自己說一不二的娘,忍不住說:“娘,這樁婚事非要定?你看我們倆……”
他剛要說在自己和笑笑根本誰也不喜歡對方的時候,他娘那個冷厲的眼神讓他什麼也說不下去,甚至也就在這個眼神裡哆嗦了一下。
“娘,不要。”
燕明月的手拍了他的肩膀說:“焉兒,你須知……娘也是為了你好。”流露出來幾分柔軟心腸,燕焉再詫異不過了,他如那不知所措的小孩,想拒絕卻說不出拒絕的理由,卻心頭勉強地勸自己,原來阿娘也是這般重視自己的!
母子之間這番對話也是極小聲的,看在外人也就是燕明月欣慰地看著燕焉,爾後對在場所有人說:“在今晚這樣喜慶的好日子裡,我還要宣布一件事!”
“是的沒錯,我兒燕焉已與笑笑定下婚約,他們男才女貌,青梅竹馬,期盼著往後也能過上甜美歡喜的日子!”
燕明月此話一出,也是全場振奮,紛紛地祝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