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點逼數,那他就給這些巫醫鬆鬆皮!
……
喜現在病重,隻能借助擔架轉移。
一前一後分彆由侯生與菽禾二人抬著。
其實穀口城並不算大,轉移的區域也不遠。隻不過按照秦騰的說法得繞遠路,所以也是把侯生他們給累得夠嗆。繞遠路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讓所有人看著。喜作為縣令依舊是以身作則,照舊去了隔離區。
秦騰現在是客客氣氣的,沒有施壓。可等喜進隔離區後,那就得清算了。要是還不進去的,便就地誅殺,絕不再講任何情麵!
當初他鎮守南郡,南郡比穀口城可要亂的多。各種流匪不知凡幾,甚至還有官吏勾結流匪的。但是在他治理下,依舊是恢複如常。若是沒點真本事,怎麼降的住這些人?
“喜君,也染上瘟疫了?”
“好像是要送至那甲級疫遷所?”
“聽說此事為涇陽鄉嗇夫卓草所諫。”
“卓草?便是那手握祥瑞而生的奇人?他今日不顧危險來至穀口城,帶了大量的物資和家將。甚至還有十餘位醫卜。東街關市已掛市旗,熱粥開水可都不要錢咧。並且還會發放口衣,用來抵禦病灶。”
“吾也聽說過此人。”
“願意冒險來穀口城,想來不會害吾等。”
“這疫遷所喜君去得,老夫也去得!”
有老者拄著木棍咳嗽著主動跟隨,他的病情現在還不算嚴重,但也已確診。看到有人跟上後,其餘黔首麵麵相覷後也有跟上來的。有的因為病重,隻能找人幫忙抬進去。
疫遷所已經騰出來,這裡先前是用來收容得了麻風病的地方。現在全都按照卓草的意思變成了單間,互相間都有所間隔。每個房間都掛了塊號碼牌,這樣也更有辨識度。
房間內幾乎是空無一物,隻有簡單的床榻和陶盆。旁邊還有陶罐,裡麵是煮沸過的開水,還有專門的木塞防止積灰。現在的床榻其實不像後世還有四個床腳,很多人家裡頭都是直接在地上鋪個褥子就成。
卓草自然不允許,便全都用碎石壘高。最起碼不能直接接觸地麵,褥子這些都得用石灰水浸泡殺毒後才能使用。房間內一股硫磺石灰水的怪味,就算打開窗戶都沒用。這些也都是他吩咐過的事。
“稟蒙公,有巫醫妄圖反抗已被誅殺。黔首已自覺朝著疫遷所而去,目前還未出什麼亂子。”
“好。”
秦騰也是鬆了口氣。卓草隻來穀口城不過一日時間,便能把事情處理的是井井有條。甭管他葫蘆裡到底裝的什麼藥,反正就衝他今日這些手段,秦騰也會親自為他請功!
“卓君,也算稍微好了。”
“還不夠。”
卓草搖了搖頭。
“還要如何?”
“這幾日每天都要派人為他們檢查清理。他們用過的衣物,都得以高溫蒸煮曬乾後方能用。若是乙丙兩區出現感染,必須即刻遷至甲區。嚴防死守,絕對不能再令瘟疫蔓延開來。”
“不是有藥嗎?”
“這藥……可能不夠!”
“???”內史騰滿臉不解,“若是不夠,那就再去煉製。需要任何藥材,老夫都能為你尋來。”
“這藥我也煉不出來……”
“那是何人煉製?”
卓草也是頗為無奈,苦笑道:“秦公不必再追問,這藥的來曆吾實在沒法說明。總之這藥就這麼多,用完了就沒了。”
“……”
秦騰現在是相當的費解,隻是他也沒再追問。
“那這藥,怎麼吃?”
“先衝水試試?”
卓草也是想到後世板藍根的吃法。
“好!菽禾,你去找兩個願意試藥的死士。告知他們若是能活下來,老夫親自為他們提爵一級。若是死了,老夫也會善待他們的家人,他們的爵位也會傳給他們的子嗣。”
“唯!”
卓草打開葫蘆,小心翼翼的取出些藥粉,可不敢撒多了。開水也是有的,韓信專門帶著奴仆負責燒開水。燒好的開水都會盛放在木桶內,再借助牛車拉至三個隔離區以供使用。
“就這麼點,不夠吧?”
看到卓草這模樣,內史騰忍不住吐槽。
不就是藥嗎?
用光了再煉就是!
需要什麼藥材,卓草張個嘴就成。
至於這麼寶貝嗎?
“第一次啊!若是不夠就再加點。”
“也罷……”
藥是卓草的,他也沒話說。
來的倆伍卒基本都快沒氣了,嘴角都是血沫子。脖子腫的極其厲害,按照夏無且分析撐死再堅持兩個時辰就得沒命。他們倆都是內史騰帶來的,家裡頭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
卓草戴上手套,先把一人攙扶起來。這碗的劑量稍微少些,接著便慢慢給對方喂了進去。其實也沒喝多少,基本都漏了。另外人稍微壯實些,所以劑量也更多,依舊是這麼喂下去。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夏無且眼睛都瞪直了,心中更在不斷的祈禱。
等候良久,瘦的伍卒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接著便重重的落在擔架上。另外個伍卒也差不多,同樣是噴出口汙血。
夏無且附身為二人號脈。
最後,搖了搖頭。
“都死了……”
“死了?”
草!
就這?!
你t玩我?
卓草臉色鐵青,望著手裡的葫蘆恨不得把它砸了。這三無產品果然是信不過,本來以為還能輕鬆治好,沒成想壓根就沒用,反而還會害人!
“抬下去,先堆起來吧。”
內史騰長歎口氣,好似用儘全身的力氣,無力癱坐下來。眸子中透著絕望,此刻也已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連卓草的藥都沒用了,那該如何扛過這次的瘟疫?
最主要的是喜,他現在已快扛不住了!
撐死再有三天,怕是就得一命嗚呼!
這可是追隨他多年的屬吏!
得知穀口縣出了問題後,喜比他還先抵達至穀口。喜將他的為吏之道是奉為圭臬,自從為吏從未做過一件錯事。現在,他也終究倒下了,年僅四十出頭而已。
“卓君的藥,也沒用嗎?”
“那我們就隻能等死?”
“死有什麼好怕的?在這死,總比出去禍害鄰裡強!”
……
很多黔首都在旁邊圍觀,不住歎息。
這最後的希望火苗,就這樣在他們麵前熄滅。
卓草艱難的站起身來,腿肚子都在打顫發軟。他已經足足有二十個時辰未曾合眼,說不累那是在騙自己。到現在連口稀粥都沒機會喝,實在是疲憊的很。隻是,他現在還是揚起抹笑容。
“諸位放心,這藥沒用就沒用。我還有一法名為刺血法,也能治療瘟疫。而且,臨淄神醫公乘先生就在路上。等他來此後,必能治好諸位。”
他說這話純粹是為了穩定軍心。
公乘陽慶如何,他是真的不太了解。透過記憶,他依稀記得他好像是西漢時期的哪個名醫的老師。至於究竟有什麼本事,他也不清楚。
隻是他能肯定,喜不會死在這。喜剛才還說若是他真的不行了,隻希望能回安陸縣安葬。安陸縣是他發跡之地,也是他的故鄉。如果真的死了,他隻想落葉歸根。
按照後世出土竹簡記載,喜是死在明年的。
所以,他今年肯定會活著!
“韓信,先把熬製好的粥發給他們。”
“好。”
他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糧食,該吃的還是要吃點。這算是豬雜粥,裡麵有瘦肉雞蛋和豬肝,剁的細碎。腥味比較大,在這時候已是難得的珍饈美味。因為人手有限,做點簡單的粥就好。現在要是還搞個炒菜,怕是能把人給急死。
生了病不吃東西,隻會更加虛弱。
“卓君,信有一事要說。”
“什麼?”
“咱們的糧食……可能不夠。來的時候主要都是帶了煤炭這些,可沒想到穀口城縣寺也沒有多少粟米。按照全城的人來算,可能堅持不到五日就會斷糧!”
卓草麵露駭然,要斷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