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笑什麼?”
“笑吾翁蠢笨至極。”
“???”
“???”
扶蘇同樣是麵露不解,管他爹什麼事?!
說事就說事,噴他父皇做什麼?
“吾翁常說子房足智多謀,還讓吾多向子房學習。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的確,獻上馬具後會令秦國兵力大增。汝可知曉,秦國也因此準備攻打匈奴?”
“是這樣?”
張良頓時眼前一亮。
很快,他也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卓草是為了讓秦攻打匈奴?
“當然。”卓草瞥了眼張良,淡淡道:“匈奴自我趙國武安君李牧重創後,可謂是一蹶不振。這些年來厲兵秣馬,劫掠弱小部落,實力越發強悍。再加上霸占那河南之地,戎馬以萬計。秦國得馬具後,必會出兵匈奴,奪回河套這塊肥美的草場用以養馬。如此,對吾等反而是個機會!”
“何意?”
“將此事提前告知匈奴單於,令其早做準備。同時我也能仰仗這層身份,到時候知曉他們的行軍部署。隻要來個裡應外合,秦國……必敗無疑!”
卓草吹的是口乾舌燥。他其實也猜到,他升爵至左庶長後,張良肯定會來見他。所以他是早早便想好了完美無缺的說辭,就等張良入坑。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張良卻搖了搖頭。
“此舉……不妥!”
“為何?”
“吾等怎能與戎狄聯手?!”
“啊這……”
卓草撓了撓頭,麵露詫異。他依稀記得後世韓王信都曾投降匈奴,甚至還與匈奴聯手攻打漢朝。所以他還覺得張良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肯定會同意。到那時候,他就放點假消息過去,最好是讓張良帶著大批人馬過去,那他便能直接一網打儘。
隻是他沒想到,張良直接拒絕了?
“子房說的是!”呂澤在旁頷首道:“卓君本為趙人,便該知曉趙國與匈奴世代為仇。昔日秦趙兩國雖有仇恨,可在趙國與匈奴決一死戰之時,秦國也暗中派兵支援。是謂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
卓草傻眼了,還帶這樣的?!
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韓王信投靠的匈奴和現在的匈奴完全不是個概念,這時候的匈奴在草原實力撐死前三。頭曼接手爛攤子後,也算做出了點成績,還修建個頭曼城用來與各個部落做生意。
隻不過,他們還是沒完全恢複過來。
況且,草原也不太平。
大月氏和東胡,同樣是虎視眈眈。
論戰力,甚至還在匈奴之上。
換而言之,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把匈奴放在眼裡。或者說,他們壓根就沒把匈奴當人看。張良好歹也是出身名門,相五世韓王。他要是現在和匈奴聯手,怕是祖墳都得冒青煙!
其實卓草現在能勸張良與匈奴合作,也就是釣魚執法。隻不過他心裡卻有些疙瘩,總覺得不是滋味。他姑姑可還被困在匈奴手裡,他這時候勸說張良這麼乾,對的起卓氏先祖?
他聽卓禮提及過,說是昔日卓氏旁支也有追隨李牧將軍的。駐守塞外,抵抗匈奴,最後血染沙場馬革裹屍。到後來李牧被冤枉坑殺,卓禮還偷偷摸摸給李牧將軍立祠祭祀。
做人,該有些底線的。
卓草思索片刻,頷首點頭道:“你們說的也沒錯。那這樣如何?趁著他們大打出手,我們派兵在暗中對付他們。我們不與匈奴聯手,隻為擊殺秦人。相當於他們打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
“卓君是為了姑姑?”
張良雙眼微眯,淡淡開口。他知道卓草的為人,這是個極其重視親情的人。算起來卓彘隻是他的堂弟,可卓草依舊是極其袒護。得知他囚困卓彘後,卓草可是差點撕破臉皮乃至大打出手。
“你可以這麼認為。”
“為一己私利如此,太過冒險。”張良搖頭道:“隻不過,卓君倒是提醒了我件事。”
“什麼?”
“秦國起兵,必會調遣護軍都尉與兵符至北郡。隻要我們知曉他們的路線,便可提前布下埋伏。不必全殲,若能擊殺護軍都尉乃至統帥將軍,便算是重創暴秦!”
“子房好計策!”
呂澤忍不住開口誇讚,難怪他爹都對張良讚不絕口。的確是足智多謀,能想到其中關鍵要害。
“卓君,此事看來是隻得交由你去做。”
“這是自然。”
卓草甚至都沒猶豫,當即點頭答應。在張良這樣的聰明人麵前,萬萬不能有半分猶豫。這家夥極其擅長捕捉人的心理,而且有生性多疑。隻要稍微露出點馬腳,他可能就會因此而改變計劃。
所謂護軍都尉其實就是軍職,平時的時候執掌軍政,統領諸將。率軍出征時,則駐該軍監督軍政。說的直白點,護軍都尉就相當於是秦始皇指派的眼線。防止上將軍獨攬兵權,到時候鬨出些什麼變故。
正常來說,護軍都尉都是由秦國宗室子弟擔任。或者是極其信任的禦史,但這種情況下比較少。
張良的想法的確不錯,直接在秦國便擊殺秦國主將。說是重創秦國,都絕對不過分。而且還能讓皇帝是顏麵儘失,畢竟在自家地盤上卻遭人暗殺。
隻不過,張良此舉也很危險。卓草能告知他路線,便能借此知曉他們的埋伏之地,然後提前做好準備。到那時張良也沒法怪他,畢竟他們自己實力不濟不中用。
張良走出庭院。
他是準備在此留宿一晚,明早再走。
“子房,有句話我得先提醒你。”
“什麼?”
“韓信,我便交給你了。他若能平安歸來,那麼一切都好說。他終究是我府上的門客,也是代表我涇陽卓氏去會稽商議大事。如果他有任何閃失,我保證……保證會讓你們全都為之付出代價。子房應該知曉,以我如今在秦廷上地位可不低。我若真對付你們,更是輕而易舉!另外,還有一事!”
“何事?”
“留下呂澤,在我府上做客!”
“……”
卓草重重的哼了聲,拂袖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反倒是韓信有些愣神。他沒想到,卓草竟會為了他這麼說。雖說二人相處良久,可平時卓草總是對他有所隱瞞。現在看來,他這次選擇主動去會稽,反倒是頗為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