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吾荊楚與百越關係尚可。特彆是項梁精通越語,還與那西甌君長譯籲宋有些交情。隻要占據百越,秦國就拿我們沒辦法。如果他們派遣大軍,到最後隻會因地利而被活活拖垮!隻是老夫不明白,秦國怎的突然就放棄南征,選擇北伐匈奴?”
其實楚南公算的並無問題,包括範增和呂公也都是有真本事的人,相當的有遠見。隻可惜,他們的資料庫需要更新。因為天高皇帝遠,他們對關中知之甚少。特彆是卓草的事跡,他們都是在壽宴後才稍微聽說了些。
起初他們都不信,甚至是覺得秦始皇捧上去的。這事秦始皇又不是沒做過,當初捧許莫負為天賜奇女,那卓草自然也可以。隻是隨著後來接觸,他們方才知曉這都是真的。
楚南公長歎口氣。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相當的憋屈。可惜,項梁並未告訴他卓正的事。要不然的話,他心裡肯定會稍微好過些。
“終有一日,秦國會付出代價的!”楚南公憤憤然的握拳開口,“隻要我們相信,隻要堅持反抗,終究是能成功。秦國苛政暴虐,必會覆滅絕嗣!”
“走吧,老夫先睡會兒。”
“唯。”
楚南公從未考慮過苛政這檔子事,秦國律法嚴苛,其他各國就好了?天下間的烏鴉都是一樣的黑,他們反秦並非是為了天下黔首,他們想的隻是自身利益受損。本來是高高在上的勳貴,轉過頭來就成了庶民。
他們不反秦,那對得起自己流淌的血?
楚南公閉目養神,吹著夏日涼風,漸漸冷靜下來。他想的很清楚,必須得想辦法除去卓草這個變數。隻有將其拉下神壇,秦國方能回歸正軌,那他們才有機會!
啾——
破空聲自後麵襲來。
楚南公還未反應過來,胸口便被利箭穿過。望著寸許長的弩箭,楚南公當即痛呼出口。
“啊——”
“南公?!”
車夫猛地勒住韁繩,回頭看了過去。
“這……這……這是怎麼了?!”
“誰乾的?”
車夫那銳利的眸子環視四周,卻是隻有漆黑。
微風吹過,毫無動靜。
楚南公痛苦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手裡死死抓著弩箭。
究竟是誰動的手?!
“快……快走!”
楚南公幾乎是用儘全身的力氣。
眼前如跑馬燈那般,浮現出無數畫麵。他曾意氣風發泛舟汨羅江,與昌平君探討天下大事。可惜,最後昌平君死了,楚國也沒了。八百年楚國,轟然倒塌。畫麵不住的變換著,很快便定格在方才的年輕人上。
畫麵重合,楚南公瞳孔猛地收縮。
那年輕人,竟與昌平君長的頗為神似?
難道是……
楚南公睜著眼,重重的落在牛車上。
曾經攪的天翻地覆的楚南公,就此喪命!
……
不遠處扶蘇自樹上爬了下來。
隨手把弩機丟至湍急的河水,就當無事發生。弩機是秦國弓弩手用的,他並未使用袖箭。袖箭本身就比較獨特,現在還屬於是卓草的專利。憑借那短小精悍的箭簇,很容易就能猜到與卓草有關。他便臨時用自己身份,找衛卒要了弩機。
相隔五十步遠,一箭擊殺楚南公!
扶蘇望著湍急的河水,卻是分外平靜。換做先前,他是不會動手的。隻因為楚南公是楚國人,而且還與昌平君有些交情。他曾聽昌平君多次提及,說是此人精通星象謀略,堪稱一代名仕。
隻是,他變了。
他是秦國公子,而非楚國。
冷靜片刻後,他便縱馬離去。他是趁著範增沒留神,偷摸溜走。畢竟方才人多喧囂,就算走失也很正常。卓草說過,現在不清楚範增是人是鬼,有些事還是不能讓他知曉。
自從經曆過先前的事後,卓草看誰都像是臥底。範增在後世本就是項羽的謀士,同樣是反秦勢力。天曉得這老狐狸是不是項梁派遣來的,總之留個心眼肯定沒錯!
扶蘇長舒口氣,走在這羊腸小道。
黎明曙光劃破黑暗,照亮前方的道路。
他知道,他這條路沒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