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裡有針線房新做的衣裳。
王書淮敏銳察覺到妻子的失望,心裡發堵。
就這麼盼著他走?
見謝雲初頻頻打哈欠,念著她身子不適,王書淮忍耐著性子,決定不予計較,起身離開了。
清暉殿這邊,長公主吩咐嬤嬤等人將王怡寧安置在偏殿住著,沒舍得讓她回出嫁前的院子,夫婦二人則回了內殿,長公主梳洗後躺在塌上,神情略有頹喪,好半晌沒有說話。
國公爺換了衣裳過來,打算躺進去。
長公主忽然開了口,“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女兒的遭遇給了長公主很大的打擊。
國公爺心裡也難過,坐在床頭看著妻子,“咱們做父母的盼著孩子嫁個門當戶對的,不愁吃不愁穿,沒有錯,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殿下莫要自責。”
長公主擰著長眉,歎了一聲,“如今我這心裡膈應著,也生了幾分忌諱,你說煦兒這事怎麼辦?”
國公爺道,“算了吧,有一個兩江總督府出身的媳婦,功高震主,不見得好,京城那麼多世家,讓江澄隨意挑去。”
長公主語氣含著惋惜,“江澄此人難得通透又有城府,是個梟雄之輩。”
國公爺知道長公主暗中不是沒有奪嫡的意思,他倒是希望妻子不要趟那蹚渾水。
“江澄固然出眾,可婚姻是婚姻,晚輩的事由不得咱們謀劃,那江氏女性子驕縱,咱們煦哥兒又是個不輕易低頭的人,他們兩人過日子,定是雞飛蛋打,可彆婚事結到最後結成了仇。”
像
今日的姚國公府。
長公主聽了這話,徹底歇了心思,
“就聽你的,”正要躺下,忽然想起謝雲初,她鎮靜看著國公爺,
“我為政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經曆過了,從來沒有慶幸有這麼一個人,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替我遮漏補缺,初丫頭我很喜歡。”
國公爺笑了笑,“殿下賜了這麼多門婚,也就淮哥兒這一對算是圓滿。”
長公主被國公爺戳了痛處,輕哼了一聲,佯怒道,“淮哥兒得謝我。”
“那是必然的。”
這一夜鬨得晚了,翌日便免了晚輩晨昏定省,謝雲初正睡得混沌不醒,林嬤嬤捧著一錦盒進來,忐忑地喚醒她,
“主兒,清暉殿方才來了一位嬤嬤,說是長公主殿下給您的賞賜,還說長者賜不能辭,讓您務必收下。”
謝雲初迷迷糊糊撐起身,靠著引枕反應了好一會兒,目光落在那紫檀描金錦盒,
“打開看看是什麼。”
林嬤嬤在床榻邊坐下,將錦盒打開,最上麵擱著兩張地契,謝雲初接了過來,這是兩個莊子,一個在江南,一個在通州,地兒又大,位置也很不錯。
謝雲初失笑,“殿下真是豪氣。”
“還有這呢!”林嬤嬤數了數底下那一疊銀票,露出無比驚駭的神情,都不敢大聲說話,“五萬兩,姑娘,整整五萬兩銀票。”林嬤嬤拿著燙手。
謝雲初也被鎮住了。
林嬤嬤將地契擱入裡頭,合上錦盒,目露憂色,“殿下雖大方,可這禮也太貴重了。”
謝雲初何嘗不這麼覺得,她自小到大什麼都靠自己,沒有人幫襯過她,驟然一人扔一疊銀票給她,把她給砸蒙了。
她很快冷靜下來分析。
“您覺得我現在把禮退回去,長公主殿下會如何?”
林嬤嬤反應倒是快,“會不高興。”
“這就對了。”謝雲初想起這位殿下的脾氣,不由歎氣,“她一向說一不二,旁人都心心念念盼著她賞賜,我卻在這裡故作清高,殿下不喜。”
在上位者麵前,聽話,會辦事,沒有多餘的彎彎繞繞,才是他們所樂意瞧見的,謝雲初有了兩世經驗,深諳長公主性情。
謝雲初作出決定,“收著吧。”
林嬤
嬤沒了心裡負擔,露出笑容,“您近來不是總嘮叨缺銀子麼,長公主殿下這算是及時雨了。”
謝雲初笑,她先前給了一萬兩銀票給喬氏,還了那份嫁妝,手頭頗緊,夏訊在即,漕河即將改道,她得緊鑼密鼓籌備貨棧商城一事。
“殿下的家底果然非一般豐厚。”
“我將來也要攢一份紮實的家底。”
自個兒舒適,兒孫也有保障。
有了產業也有了底氣。
謝雲初上午理了一會兒賬目,午時王怡寧處又送了謝禮來,王怡寧很是聰明,這份謝禮不是給謝雲初,而是給珂姐兒的,裡麵除了一套價值不菲的珠寶,還有兩間鋪子,說是給珂姐兒當嫁妝。
不僅是謝雲初這,三太太那邊也收到王怡寧的謝禮,照樣給的是晚輩王書琴,隻比謝雲初這裡少一間鋪子。
如此二人皆不好拒絕。
頭兩日誰也不敢打攪王怡寧,她神色不濟,整日抹淚。
後來三太太去瞅了一眼,見她人懨懨的,吩咐家裡女眷,
“想法子開她的心,再這麼下去,人都沒神了。”
等到範太醫幫著王怡寧清除了餘毒,她人方才精神些。
二十這一日午睡後,謝雲初去探望王怡寧,王怡寧已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謝雲初進去時,王書琴也在裡麵,二人皆是抱怨,
“我們都是貪圖小姑姑錢財的了。”
王怡寧露出苦澀,“小姑奶奶們,就讓我心裡舒坦些吧,欠了你們這大人情,我都恨不得要下跪了,你們可憐可憐我,收了我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