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笑了一陣,又正色了幾分,“此話也有些道理。”
王怡寧白了她一眼。
謝雲初道,“那小姑姑是怎麼想的?”
王怡寧沉默了,住在郡主府,日子過的是暢快又肆意,萬事一個人拿主意,無需受任何人掣肘,簡直是神仙日子,隻是夜間孤枕難眠也是有的。
她想了一會兒坦誠道,“初兒,說句實誠話,嘗過男人的滋味,乍然叫我守寡,我也做不到,不過高詹的話卻不可信,他堂堂國公府世子爺能做我的帳內賓?我不是非他不可,回頭遇見如意的,尋一個也不錯”
謝雲初抿嘴一笑,“我讚成你。”
不知怎麼又想起王書淮。
自那日說了話,她再也沒搭理過他,前幾日他去了通州,昨夜回來了,謝雲初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人家高詹跟王怡寧隻是隔了一層身份,她跟王書淮橫著前世一條命。
前世她全心全意愛他,以他之喜好規矩為圭臬,臨終他都不曾來看她一眼,這一世撂開他,他竟然口口聲聲說心悅她,他怎麼好意思開口?
王怡寧最後又興致缺缺道,“再說那高家是太子妃的娘家,與東宮同氣連枝,如今漢王,信王與太子爭權奪利,我又何苦淌這趟渾水。”
謝雲初聞言麵露深思,前世這些人在朝廷掀起了血雨腥風,你方唱罷我登場,將整個京城攪得毫無寧日。
就不知道這一世,王書淮能不能順利當上首輔?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假山下忽然冒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你們倆居然躲在這裡說話,害我好找?”
隻見王書琴牽著粉粉嫩嫩的珂姐兒來了,珂姐兒眼角掛著淚,看到娘親飛鳥投林般往她懷裡撲,謝雲初一把摟住女兒,一麵問王書琴,“書儀被接走了?”
“接走了。”王書琴輕歎一聲往王怡寧右側坐下,隨她一道倚著美人靠,
“我瞧她最後哭得傷心我也替她難過,你們說,姑娘家就非得嫁人嗎?我就不能永遠留在自個兒家了,去了外頭給人當媳婦,被人立規矩,去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家,吃穿習慣不一樣,規矩也不一樣,豈不是找罪受,書儀這一走,我心裡也跟
著空了。”王書琴這是物傷其類,想到母親一直逼她成婚,不由悲從中來。
王怡寧正經曆一段情傷,對王書琴的話感同身受,扭身過來勸她道,“你若真不想嫁人,便乾脆搬來郡主府跟我住,隻要我母親不逼你,其他人當奈何不了你。”
三太太雖然期望女兒成婚,卻也沒有過於逼迫。
謝雲初將珂姐兒抱起來擱在美人靠上,問起了王書琴,
“書琴,你跟福園郡主的馬球場怎麼樣了?”
說到這,王書琴來了興致,“可好哩,原先你懷孕坐月子,我們不方便請你去,這下倒是無礙了,地兒在朝陽門內的方家園,那裡有好大一塊馬場,我和郡主重新將之修整圍起來,後頭還修了幾個院子,分女客與男客,過去京城的馬球場都是男人的場子,這回也有咱們女人的場子了!”
“那趕明你們打馬球一定要叫我。”
王書琴自是說好。
不一會林嬤嬤遣人來尋謝雲初,說是宴席要散了,蕭夫人與明夫人打算回府,謝雲初方想起自己還有要客,連忙牽著姐兒去送繼母與姨母。
出了水榭回到琉璃廳,正遇上來尋她的春祺,
“姨太太在春景堂坐著,請您過去呢。”
謝雲初懊惱一聲,隻顧著與王怡寧閒聊,竟是耽擱了時辰,二話不說回到春景堂,見明夫人摟著繈褓裡的珝哥兒,正在廊蕪下曬太陽,蕭夫人則坐在台磯上凝神暗忖,不知在想什麼。
謝雲初迎了過去,“瞧我,倒是將你們二位落下了。”
明夫人笑著睨了她一眼,“今日客多,自有應酬,咱們是什麼人,哪裡需要你鞍前馬後招待?我本是無事的,就是你姨母,想著有話跟你說。”
珂姐兒看到明夫人,親昵地奔過去喚外祖母,明夫人笑容都要融化了,俯身貼了貼珂姐兒小臉,將熟睡的珝哥兒交給乳娘,起身牽著珂姐兒在院子裡玩,珂姐兒喜歡蕩千秋,謝雲初在東牆底下給她紮了一架千秋,祖孫二人便兀自往那頭去了。
謝雲初這廂攙著蕭夫人進了門,
“姨母有何事?”
蕭夫人拉著她的手,先在南窗下坐下,“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你母親托我轉告你一件事。”
謝雲初微愣,“什麼事?”
蕭夫人道,
“江家那位二姑娘曉得你與你母親的淵源,在家裡鬨得厲害,前不久你母親不是給她說親麼,挑的都是京城顯貴門第,對方人品家世也都不錯,那江采如竟然一個看不上,還說什麼非要尋個能跟你家書淮並肩的。”
謝雲初滯了一下。
蕭夫人苦笑,“你母親原不想告訴你,這回卻是叫我與你坦白,原先在江南,那江采如偶遇書淮,對他頗有心思。”
謝雲初明白了,難怪江采如見了她百般刁難,原來是打王書淮的主意。
“然後呢。”
“然後她果然尋到了一位,回來便央求你母親和江大人給她做主。”
“誰?”
“鎮國公府小公子林希玥。”
謝雲初一口茶差點嗆在喉嚨裡。
還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非要投。
那林希玥的身份可不僅僅是鎮國公府小公子那麼簡單。
“既是她自個兒選的人,便是苦果也得咽下去。”
蕭夫人沒細聽謝雲初這話,“你母親的脾性你懂的,心意儘到,便隨她去了。江都督興許也是見了那林公子,拗不過女兒,已經入宮求皇帝賜婚去了。”
謝雲初無語凝噎。
說完這閒話,又出去尋明夫人,時辰不早,明夫人打算回去,謝雲初要留她,蕭夫人在一旁撇冷眼,“瞧,有了母親,就忘了我這姨母了?”
謝雲初笑,“我倒是想留姨母,可姨母什麼時候給過麵子?”
明夫人麵色害躁,剜了蕭夫人一眼,“初兒不一樣拿你當娘,你倒是拿她做筏子,”又親昵拉著謝雲初道,
“孩子,你父親還病著呢,我哪能扔下他,改日再來住。”
將客人送走,夜裡還有家宴。
謝雲初回春景堂沐浴換了衣裳出來,打算歇一會兒,人剛往炕床上一坐,聽到外頭傳來丫鬟一遞一遞的請安聲,
“二爺回來了”
謝雲初臉色一冷,又起身去內室。
王書淮掀起撒花簾就瞧見妻子頭也不回進了內室,兀自一笑,不疾不徐喚來丫鬟給他淨手,跟了進去。
謝雲初往梳妝台一坐,重新給自己梳妝挽發,春祺原要進來伺候,往裡瞄了一眼,見王書淮氣定神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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