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大腹便便,二十板子下去,怕是得去半條命。
長公主眉頭皺得更深,她恨鐵不成鋼看著兒子,腦海忽然閃現已故的前夫,也
是這副模樣倒在血泊裡,長公主定了定神,放話道,“就依家規處置。”
大老爺聞言大驚,含著淚跪著往長公主膝下挪,“母親,兒子知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二十板子下去,兒子承受不住啊,您看這樣吧,若是兒子再犯,您再打二十板子不遲.”
長公主闔著目嘴唇氣得顫抖,並不鬆口。
大老爺見狀又往國公爺身側挪,他哭著給國公爺磕頭,
“父親,兒子雖然不是您親生的,自兩歲多便養在您身邊,心裡早把您當親爹了,是兒子無能,不曾聽您諄諄教誨,方至今日的大錯,兒子懇求您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國公爺搖頭歎息,這換做是他兒子,他要親自動手,正因為是繼父,很多事情便隔一層。
“賓兒,並非父親不給你開恩,實在是王家規矩森嚴,若今日我給你開了先河,往日誰還把家規放在眼裡?你是弟弟們的兄長,當以身作則,往後謹言慎行,嚴格要求自己,事情也就過去了。”
大老爺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大太太也跟著癱了下去。
長公主擺擺手,示意二人退去一旁,隨後看向三太太,
“我給你兩條路,其一,煦哥兒婚事我做主,周家我去補償我去安撫,那姑娘的婚事也交給我,你什麼都不管,一切照舊。”
“其二,將那姑娘定給煦哥兒,但從此你不必掌家,國公府的世子爵位也彆惦記著。”
這話一出,暖閣內頓時鴉雀無聲。
薑氏聽到國公府世子爵位,冷不丁看了一眼國公爺,國公爺麵色平靜,沒有半分波動,她又看了一眼的丈夫,二老爺耷拉著眼皮,沉默不語。
三老爺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他看了一眼母親,長公主目光鎮定有神,顯然是無可更改,他再看了一眼妻子.
三太太是個烈性子,向來吃軟不吃硬,聽了長公主這話,不由冷笑一聲,慢慢抬袖揩了一把額尖的汗,緩緩定了定神,來到殿中跪下,
“還請長公主殿下給煦哥兒和敏敏賜婚。”
長公主臉色倏忽一沉。
三老爺也唬得神色大變,他連忙去扶妻子,“你先起來,咱們有話好好商量,這事不是你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
三太太紅著眼看著丈夫,“敏兒與
煦兒也算青梅竹馬長大,二人多少有些情意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能嫁給彆人嗎,我怕這會要了那姑娘的命。”
三老爺心急如焚,“即便如此,咱們也可以想法子,你先起來,你性子彆這麼烈”
三太太眼眶一酸,淚水幾乎是迸了出來哽咽道,“煦兒喜歡敏兒,昨晚才願意去攙,母親這會兒棒打鴛鴦,是害了兩個孩子,也斷了我與周家的情分,在你們眼裡,權勢利益重要,在我眼裡,我要求個問心無愧。”
“說到世子爵位,上頭尚有兄長,輪不到咱們,何苦岌岌鑽營。”
至於那勞什子掌家權,愛給誰給誰去。
三太太這話如同掀開了國公府表麵的遮羞布,將各房赤裸裸的利益傾軋給抖了個徹底。
三老爺頭頂驚雷滾滾,臉上血色褪得乾淨。
長公主眼眸眯如寒針,“你倒是有骨氣。”
“二房尚且有淮哥兒掙體麵,待江南稅政落地,國庫充盈,第一個要賞的就是他,我能虧了他去,倒是你們都不成器!”
“你眼下在我麵前信誓旦旦,回頭不如去看看自個兒兒子,去年科考不第,明年秋闈能順利過嗎?”
三太太麵色冷清,“媳婦已竭儘全力督促煦哥兒讀書,他也算刻苦,隻是科考終究是萬人過獨木橋,難於登天,他這回不第,指不定下回就成了,我比誰都期望他出人頭地,可凡事也得有個章法,母親若拿這門婚事來威脅我,恕我做不到。”
三老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母親,婚事的事不著急,待兒子再勸她幾句。”
三太太麵上戾氣橫生,“不用勸了,煦哥兒娶敏兒無可更改,人在我們府上出了事,於情於理,我們王家必須得負責,此其一,其二,兩個孩子心意相通,我也不忍心棒打鴛鴦,其三,母親這些年賜婚,出了多少事難道心裡沒數嗎?”
“放肆!”長公主麵沉如鐵,怒到了極致,“長輩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
國公爺見妻子氣得額尖青筋隱現,輕輕安撫她,
“好啦,怒極傷身,彆氣壞了身子,事情陰差陽錯鑄成,已是無奈之舉。”
先撫住妻子,國公爺又嚴肅地看向三太太等人,
“你母親並非要給你們做主,她謀得無非是王家的前程
,關乎整個王府門楣,你們不能理解便罷,豈可頂撞長輩?”
三太太也知失言,連忙跪下認錯,
“兒媳無狀,請母親責罰。”
長公主冷笑幾聲,拂袖道,“罷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路是你們自個兒選的,我不會逼你們,你們想明白就好了,既是要賜婚,旨意不日便可下達王府和周家。”
三太太脊梁一鬆,往地上一坐,漠然片刻,給長公主磕了個頭,“多謝母親成全。”
三老爺傻眼了,他跪在長公主跟前,怔怔看了自己的母親,又慢慢移向自己的父親,他忍不住輕聲喚國公爺,
“父親,您說一句話呀”
國公爺沉沉歎了一聲,“孩子,為父之所以多年不曾請封世子,實則是因為此事隻能陛下做主。”
他身上背負著一樁陳年密案,那件懸案不解,國公爵位一日懸著,陛下一個不高興,隨時都能將之取締,哪裡輪得到他做主,隻是這話卻不能跟兒子們挑明。
而在三老爺眼裡,讓陛下做主,相當於長公主做主,為何,陛下當年性子文弱,全靠長公主給他殺出一條血路扶持他登上帝位,陛下對長公主深信不疑,一個世子爵位定然是長公主拿主意。
三老爺扭頭看著自己妻子,露出幾分冷色。
她一個婦道人家日日在後宅安然享樂,根本不懂前朝艱辛。
即便拿他三代人的性命去戰場上拚,也不一定能拚出一個國公爵位來。
而文官想要有王書淮那樣的功績,相當於開天辟地.更無可能。
畢竟大晉創國一百八十年來,也僅僅出了個王書淮,除了開國元勳,沒有哪個文臣能有他這樣的功績。
三老爺繃著臉不吭聲,猶不服氣。
倒是四老爺夫婦,交換了個眼色,露出幾分昂然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爵位也有可能落到他們頭上?
長公主最後一錘定音,
“即日起,由老四家的當家”
四太太猛地抬起眼,驚愕自不待言。
長公主想起四太太作派不如三太太穩重大方,思忖片刻,加了一句,
“再讓淮哥兒媳婦協理。”
薑氏猛地嗆了下口水。
出宮路上,各房登上各自的馬車,大老爺夫
婦如喪考妣,不僅夫婦倆,就是大少爺王書照也一並受了懲罰,三老爺氣憤猶然,扔下三太太獨自一人騎馬去了都察院,四老爺夫婦琢磨著如何討長公主歡心,爭取把爵